到了飯點,周芝芝已經坐在裡面了,她很開心,挨著顧清渠坐。
顧清渠看人到的差不多,但沒人動筷子,他覺得奇怪,但不問,怕問出毛病。顧清渠在坐在周家人堆裡的心態始終不穩,心尖仿佛被人掐著似的,越來越疼,他隱隱有種預感,這種預感讓他喘不上氣。
再看周國盛的表情,很呼之欲出了。
得跑!這是顧清渠潛意識發出的聲音。
顧清渠倏地起身,他不尷不尬地笑了笑,“我去個洗手間。”
周安言說:“出門左拐就是。”
顧清渠甚至來不及說一聲謝謝,他低著頭惶恐開門,門外卻堵著一道牆。顧清渠猛地撞在周朔身上。
平衡被衝擊的慣性破壞,顧清渠沒站穩,他往後倒,周朔攔手接,穩穩當當地摟住他的後腰。
顧清渠聽見了周朔的聲音,像極了午夜夢回時地呼喚,魂牽夢縈。
“小心。”周朔說。
第81章 冤家
周朔打死也想不到顧清渠會在這兒,會再度若無其事地闖入他的世界。當時決絕離開說的話仿佛喂了狗,顧清渠把自己襯托得像個笑話!
才三年而已,周朔沒有說服自己,他也理解不了顧清渠。
顧清渠很燙,早已結疤的傷口刺痛發癢。出於禮貌,他覺得自己該回一句謝謝,可顧清渠的嗓子好像被人扼住了似的,無聲且窒息。
他們兩個始終無法像普通人的普通關系,說不出一聲好久不見。
周國盛覺得自己可以當場中風,他欲哭無淚。
服務員端著菜也被周朔堵著,“先生,麻煩讓一下,上菜了。”
周安言看時候差不多了,及時出面打破僵局,他招招手,“周朔,進來坐,別杵在門口。”
周朔說好,他收回自己的手,目不斜視進了包間。飯桌上有不少空位置,周朔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我坐哪兒?”
周安言說隨便。
周朔默了默,他偏頭問顧清渠:“你坐哪兒?”
顧清渠愣著聲,他沒反應過來,“什麽?”
“清渠哥坐我旁邊,沒空位了,我要讓開嗎?”周芝芝不明所以,雖然話裡話外帶著點玩笑的意思,但最後一句問出口,她恨不得切了自己的舌頭——
我為什麽要讓開?我有病啊!
“不用了。”周朔回他,他找了一個對角的位置,離顧清渠十萬八千裡。
周芝芝:“……”
氣氛不對,十分古怪,連周芝芝也感覺出了不尋常。
顧清渠杵著沒動,他很想走,可周安言沒給他機會,“清渠,你還要去洗手間嗎?”
顧清渠平靜回答,說不去了。
“那就坐下吧,吃飯了。”
顧清渠無奈歎氣,說好。
菜很快上齊,周安言給顧清渠夾菜,說一些老生常談地事情,“清渠啊,你當初從這麽好的單位離職,我覺得還挺可惜的,畢竟鐵飯碗,你還年輕,有上升空間,退休後有保障——我也沒機會問,當時你怎麽想的?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朔往自己碗裡夾了條魚,他低頭不語,仔仔細細給魚剔骨,仿佛那身外之事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一個字也不想聽。
顧清渠如坐針氈。
“沒什麽事情,”顧清渠喝了口水,回答:“大哥,人在路上不斷有際遇挑戰,正好機會來了,就想試一試。朝九晚五,也挺枯燥的。”
周安言坦言:“我以為以你的性格是喜歡朝九晚五並且安定的生活——這不是搪塞我的理由吧。”
顧清渠說不是。
周朔的眼皮一直蹦躂,碗裡的魚被他戳的面目全非,他扔了筷子,把碗推到周國盛面前,“爺爺,吃魚。”
周國盛牙疼,他什麽也吃不下!
周安言對周朔的脾氣視而不見,他換了另外一個刁鑽的角度問:“清渠,成家了沒有?”
周朔漫不經心地聽著。
顧清渠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沒有。
周芝芝的表情松了松,肉眼可見的變紅了。
周安言恨鐵不成鋼,暗地裡嫌棄女兒沒出息,可周芝芝長這麽大第一次沒聽周安言的話,就是一個月前給她安排的相親。周芝芝誰也看不上,她心裡還惦記著顧清渠。
所以這回周國勝讓周安言把周芝芝帶上一起吃飯,周安言答應了,他怕自己的女兒再拖下去就真的結不了婚,周安言只能往後妥協一步。
周安言點頭,又問:“外面的世界挺眼花繚亂吧?有中意的人了嗎?”
周芝芝悄悄看向顧清渠。
顧清渠抿嘴不答,這個問題的前面是個巨大火坑,往下跳,灰飛煙滅。
周朔冷笑一聲,他注視顧清渠,也開口問:“小叔叔,有嗎?”
周安言不高興自己引導的思路被打斷,十分不悅地瞥了周朔一眼,“周朔,你在陰陽怪氣什麽?好好吃你的飯,別找茬。”
周朔依舊盯著顧清渠,目光不挪開一寸,“我陰陽怪氣了嗎?”
周國盛聽不下去了,魚刺扎得他舌頭疼,他氣不順拍桌子,“有完沒完!能不能好好吃飯了,都閉嘴!”
周安言大吃一驚:“爸?”
周國盛難得失態,他尷尬,右手哆哆嗦嗦地捏起湯杓,他想喝湯,撒了一桌子,周朔給他盛了一碗。
“爺爺,喝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