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得越來越涼爽,倆人也不著急,溜溜達達說著話,他看得出來,元頌很開心,看他的眼睛和嘴角都帶著不自覺的笑意。
一路上小動作特別多,拉拉手、拽拽衣角、隨意攬兩下腰……
江柏洲佯裝不知其小心思,任他上下其手,暗自縱容。
旁邊一個賣手工飾品的攤主引起了元頌注意。
攤主是一位看著像大學生似的少年,元頌之所以對他留意,純粹是因為那雙好看的大眼睛,茫然沒有焦距。
他是位盲人。
江柏洲看元頌用眼神示意他停下,便跟著站在了旁邊。
小哥長得很好看,面容乾淨俊秀,對蹲在對面挑挑揀揀的男人一直帶著笑意說話。
男人染著一頭扎眼的粉色頭髮,嘴裡嚼著口香糖,粗胖的手指隨意撥弄著面前白布上的飾品,沒一會兒就將整齊排列翻得凌亂不堪。
江柏洲蹙著眉,無聲翻了個白眼,心裡吐槽真特麽沒素質。他順手弄亂了,攤主小哥得費多大勁兒擺整齊。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家裡人也放心讓一個盲人出來。
元頌跟江柏洲的心思一樣,粉毛男人弄亂,他就蹲在那兒一個個重新擺放整齊,暗暗跟誰較勁兒一樣。
江柏洲知道這是心裡煩那個沒素質的粉毛呢。
於是走上前,垂手在元頌頭上摸了一把給他順毛。
“這個不能再便宜了嗎?就一個普通的指環,你要一百塊,這個地界上可沒這個價格。”
翻來翻去,粉毛好像還是最中意手裡那個。
由足銀加黃銅打磨成的做舊品,大約有一厘米寬,看著很有質感和懷舊氣息。
“不能再便宜了,這個是我們設計學院的同學手工打磨做的,是獨一無二的一個,您戴上絕對不會和其他人撞款。”
小哥摸了摸鼻子,在誇指環製作者的時候好像有那麽點不好意思。
“再便宜點吧,我是個痛快人,七十一口價怎麽樣?”
粉毛說著還一口將口香糖吐到了一邊,臉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嘴上卻十分小氣。
“這個真的不能便宜,要不您看看其他的。”
江柏洲看的出來,小哥對那款的感情很獨特,根本不舍得賤賣。
“算了!其他的我也看不上。”說著他就像要走,可手裡的東西完全沒有放下的意思。看元頌蹲在旁邊打量他,又大喇喇開口:“朋友,你說他這個賣的貴不貴?大家都在這一片混,太與眾不同可有點不合時宜啊。”
元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了收剛才被對方撞到的手肘,狀似不經意道:“我覺得這個不太適合你,還是放下吧。”
粉毛以為他這是要幫自己說話,故意吹毛求疵找茬。
剛想在旁邊附和,元頌已扭頭不看他,神情很友好地跟攤主小哥說話:“我看這個指環挺好看,我出二百,賣給我吧。”
“你特麽瘋了吧?一個破指環二百塊錢?”
粉毛騰然起身,胳膊袖口上的拉鏈不小心甩到了元頌的眼睛,元頌猛然倒吸一口冷氣,發出輕呼聲。
伴著一聲脆響,粉毛好像將手裡的指環扔在了亂七八糟的飾品攤上。
江柏洲順手拉起元頌看他的眼睛,右眼尾處被劃紅了一片,因為觸到了內眼瞼,酸的不停流眼淚。
這下江柏洲脾氣上來了。
他大步向前拎起拔腿想走的粉毛的後領口,將人拽了一個趔趄,責罵的話還沒說出走,元頌就急了。
他一邊單手捂著眼睛擦眼淚,一遍嚷嚷:“別讓他走,他偷東西!”
原來剛才擲回攤位裡的東西是粉毛剛才在地上撿的石子,那枚做舊的指環還牢牢躺在他手心。
江柏洲只顧著看元頌沒注意對方的小動作,元頌早看他不老實,一直悄悄盯著呢。
攤主小哥看雙方吵起來了,趕緊撐著小凳子起身,試圖說好話息事寧人。但江柏洲和元頌可不是怕事兒的人,倆人最討厭這種壞胚子。
“東西拿出來?”
粉毛自視身材肥胖,擼起袖子要衝過來跟江柏洲比劃比劃。結果右手剛抬起來,就被對方順勢一擰,扭麻花似的旋到身後,疼得他弓著身子哀嚎。
江柏洲的眉眼隱匿在帽簷投下的陰影裡,也幸虧這邊人少,元頌逡巡四周看沒太多人注意,才趕緊上前幫忙,卻又被江柏洲擋在身後。
“那個指環我不要了,你們不要打架,小哥哥你沒事吧?”
盲人小哥一直沒注意到江柏洲的存在,他本來就看不見,面對突起的危機徹底慌了神,因為太焦急聲音帶了哭腔。
“我沒事,我男朋友也在,你別害怕!”
元頌安慰小哥,示意他不要管,也不用怕。
“你們他媽瘋了,敢打我,也不打聽打聽你張爺是誰?”
這句電視劇裡都用爛的台詞,直接把江柏洲逗笑了。
他故意壓著力將對方的手臂扭曲抬高,為了緩衝身體的痛感,粉毛直接半跪在地上,江柏洲老貓逗耗子般輕松又狠厲:“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爺?”
“我,我……啊!”
江柏洲向來不慣人臭毛病,對方嘴裡再不乾不淨,他直接能讓人胳膊擰折。
“東西,東西在這兒呢!給給,我錯了,你是我爺,你們都是我爺……”粉毛挨不住疼,開始擠著笑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