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低著腦袋,聲音裡充滿了難過與委屈。
“可是我現在就好想看見你。”
沈遲沉默了。
他又何嘗不是,余燃不在身邊的每一刻都是那麽地難熬,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仿佛世界都在坍塌。
明明周圍都是余燃陪伴過的痕跡,但他再也握不住對方的手,也再也聽不見他呼喊自己的聲音。
余燃的手那麽溫暖,熱熱的,軟軟的,他曾經一直握著,但是現在手心裡隻留下了無邊的冰冷。
似乎只有他在這個充滿了回憶的世界裡孤獨著,有時候目光不經意落在哪一處,他都會精準地回想起和余燃的回憶。
這是痛苦的清醒。
“我也想見到你,我也想你。”
沈遲緩緩地閉上眼,聽著余燃壓抑的抽噎,骨縫裡都泛著疼。
但他沒有辦法,只能這麽疼著,他不能絕望,更不能放棄。
如果連他都撐不住,那自己和余燃就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第22章
通過電話後,余燃的心情看上去明朗了一些,但依舊習慣沉默。
陳雪以為余燃是不熟悉北城,就帶著他在周圍逛了一圈,隨後等到開學,就趕緊把他送到了學校。
等余燃在學校認識了新朋友,齊安的那些事也就淡了。陳雪這樣想。
但剛開學半個多月,陳雪突然接到了班主任打來的電話。
她說余燃在學校鬥毆,把兩個學生打進了醫院。陳雪聽到的那一刻完全不可置信,她停下手裡的事,匆忙趕到學校。
她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看見滿臉陰鬱的余燃被幾個家長圍著訓斥,或許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余燃懶懶地抬起眼,卻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又垂了下去。
那一刻,陳雪的內心是震撼的。
她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能把一個乖巧陽光的孩子變成這樣,且罪魁禍首還是她自己。
她在辦公室給那幾位家長道了歉,盡管她聽見事件的起因是那幾個孩子把余燃的書包扔進了學校的人工湖。
那幾位家長見她態度誠懇,又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先招惹是非,就沒再追究。
回家的路上陳雪不停給余燃解釋,說自己也是迫不得已,這個學校是余燃爸爸找人托關系才把余燃送進去的,也是為數不多能接受余燃入學的學校。
如果余燃被退學,再找學校就很麻煩了。
抱著自己濕淋淋的書包,余燃沒有說話,陳雪心疼他,想替他拿著,余燃不肯。
他一路上什麽話也沒有說,走進臥室,鎖門,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了那封濕漉漉的,墨跡混成了一片的信封。
這是畢業的時候沈遲給他寫的,很長,足足有五頁,但是現在每個字都看不清了。
余燃就這麽僵坐著,盯著手裡模糊的信,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整個房間變得昏暗,才把信妥善地收了起來。
*
余燃因為鬥毆被罰在家思過七天,那幾個霸凌他的學生也被懲罰記過,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余燃看著窗外烏雲密布的天空,給沈遲打了電話。
“喂?燃燃?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了?”
沈遲的聲音很小,似乎是趁著上課偷偷溜出來接的。
余燃怔了一下,才發現現在是對方上課的時間。
“你在上課?”
“嗯,數學課。”
余燃驚呼出聲:“那你怎麽接的電話?”
沈遲自然不會告訴余燃他天天把手機藏在桌面上,還把手機調成了震動。
“不重要,接到了就行。對了,你沒有上課嗎?”
“沒有。”余燃囁嚅著回答,“我被罰在家思過。”
“發生什麽了?”沈遲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擔憂。
“我打架了。”
“打架?”沈遲愈發震驚,“你怎麽會和別人打架,被欺負了?”
“他們把你送給我的信弄壞了。”余燃說著說著更加生氣了,“我當時就應該一腳把他們踢進湖裡面讓他們給我撈上來。”
“別生氣了,我再給你寫一封。”沈遲安慰他,接著又問,“他們平常欺負你嗎?”
“沒有,誰敢惹我啊。”余燃矢口否認,但又忽然小聲問,“不過要是他們欺負我了你要怎麽樣?”
“跑去北城,再揍他們一頓。”沈遲篤定地回答。
余燃不禁笑了,但也隻把沈遲這句話當做隨口一說的安慰。
但他不知道,沈遲其實說的是真心話。
“好了好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余燃的語調忽然變得輕松起來,“我馬上就能回到齊安去看你了。”
“真的嗎?”沈遲驚喜萬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緊張地又問了一遍:“這......真的嗎?”
“對,反正一個星期關在家裡,剛好有空回去看你。”
沈遲笑了,自余燃走後第一次露出這麽開心的笑容:“那真的是太好了。等你回來我就跟學校請假,抽幾天時間來陪你。”
“行啊。”余燃調侃他,“你趕緊去上課吧,再聊下去我怕你們數學老師親自來抓你。”
“好的,那我掛了,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立馬給我打電話。”
“行。”余燃乾脆地回答,然後聽見了響起的滴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