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非常希望余燃能陪在他身邊。
沈遲啟唇,聽見了自己沙啞的聲音:
“好。”
那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沈遲不知道余燃是否聽見。
其實,就算今後只是普通朋友,那些親密無間的畫面再不會重現,能捧住這一點特別的溫暖,或許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
上午的比賽結束,中午余燃歇在了教室。
蘇阿姨今天白天在醫院值班,恰好運動會留校的學生比較多,余燃和沈遲於是決定就在學校午休。
秦可也在,他從抽屜裡拿出兩碗泡麵亮給余燃看:“燃哥,中午吃泡麵嗎?”
余燃好久沒吃泡麵了,聽著有些嘴饞:“有什麽味道的。”
“鹵香牛肉和老壇酸菜。”
“我要鹵香的。”
俗話說,沒在教室吃過泡麵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余燃吸溜了一口鹹香四溢的泡麵,想著要是能來一瓶冰鎮橙汁那就更好了。
那簡直爽飛了。
等泡麵吃完,待在教室裡午休的同學們要開始午睡了。
余燃把身後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點,把扇葉往上扳,拉過窗簾遮住刺眼的陽光。
坐他前面的秦可,抱枕頸枕薄毯眼罩配備齊全,全然把教室當成了他自己臥室。
但余燃什麽都沒有,只有硬得硌人的課桌和被枕得酸麻的手臂。
遲早要在教室裡安張床。
這是睡得迷糊的余燃失去意識前腦海中最後閃過的想法。
教室裡的聲音漸弱,最後歸於寧靜。全班近乎所有的同學都趴在桌上睡著,除了最後一排的角落還有個坐得筆直的身影。
沈遲輕輕地翻著書頁,幾乎靜默。
秒針悄無聲息地轉過十幾圈,他側首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睡得香甜的余燃。
看著余燃乖巧的睡顏,他忽然想起他的房間好像還留存有幾件余燃幼時的衣服。
以前蘇芸每周都有兩天夜班,那時他年紀小,自己一個人在家害怕,所以余燃會來陪他。久而久之,他的衣櫃裡也多了兩三件余燃的衣服。
他還記得以前余燃鑽進被窩後很乖,白天裡張牙舞爪,上躥下跳的男孩,只有到了晚上才會露出乖巧安靜的一面。他會蜷成一團,然後眨巴著眼睛盯著他。
他們習慣在睡前說一些悄悄話,等到困了的時候余燃會把腦袋靠在他的肩窩處,懶聲懶氣地指使他去關燈。
想到這裡沈遲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看著睡得香甜的余燃,從抽屜裡拿出一件外套,動作輕柔地蓋在了余燃身上。
“午安。”
沈遲的聲音很輕,像一團柔軟的雲霧,在耳邊溫柔地飄散開。
*
不知睡了多久,余燃朦朦朧朧間聽到了交談聲,不大,傳進耳朵裡就跟隔了層紗似的,一下一下地撓著耳蝸。
他幽幽轉醒,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余燃眉心一皺,動了動近乎沒有知覺的手臂,緩緩起身坐直。蓋在身上的外套順勢滑下,余燃腦袋還是一團漿糊,愣愣地伸出手去接。
周圍的世界頓時喧嘩起來,午後的陽光折射進教室,周遭的一切變得明亮清晰。
余燃呼了口氣,細長的手指抓著頭頂蓬松的頭髮,眯著眼緩神。過了足足半分鍾才回過神看向手裡微厚的外套。
是件秋款的黑色運動外套,看這死氣沉沉的顏色和款式,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他望向坐在身旁的沈遲,對方正拿著紅筆批改題目,批的還是他給對方的題冊資料。
還挺努力,難怪總是第一。
他把外套折好遞給沈遲:“謝啦。”
沈遲接過:“睡得好嗎?”
“不怎麽好,太硬了,平時打盹還行,睡久了就渾身難受。”
沈遲看著余燃睡出紅痕的臉,笑道:“確實。”
與此同時,午休結束的鈴聲也響了起來,余燃搓了把臉,站起身來。
他伸著懶腰,聽著操場響起的集合音樂,喊了一句:“走了,拿第一去了。”
*
中午的太陽更毒了,早上刮的風此時突然靜了,體感溫度直線上升,像把人放在爐子上烤似的。
方小燕發了幾瓶風油精,有幾位同學熱得什麽都顧不上,拿起就往身上身抹,味道直衝上天,把人嗆得眼淚直流。
秦可把分來的風油精遞給余燃,余燃擺手拒絕:“不用,這個抹法,我怕把自己醃入味。”
秦可又要遞給旁邊的沈遲,對方還沒開口,余燃就先一步替沈遲拒絕了:“他更不用,他一聞風油精的味道就頭暈。”
沈遲聽到這話低聲笑了:“對,我不用。謝謝。”
秦可:......
為什麽他的心情忽然有些詭異。
“請參加男子四百米預賽的運動員到跑道南側進行檢錄。”
廣播響起,余燃拍了下沈遲的肩膀,然後站起身:“我走了。”
跑道離大本營不遠,但是沒有遮擋物,看起來活像個熱氣騰騰的蒸籠。走出遮陽傘的蔭蔽,余燃下意識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秦可對他振臂高呼:“燃哥加油!我在終點等你們!”
卓夏陽被抓去寫加油稿了,他回過頭朝余燃揮手:“我已經幫燃哥寫好加油稿了!燃哥加油!”
待在大本營的其他同學也紛紛給他加油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