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沈遲正在寫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便聽見余燃在黏糊糊地喊他。
寫下的字在最後一筆時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印跡,沈遲的聲音又輕又柔:“嗯,睡得好嗎?”
“好啊。”余燃伸了個懶腰,“但還是想要哥哥抱著睡。”
這要換和他在一起,余燃打死也不會說這話。這人就像隻貓似的,會黏過來朝你撒嬌露出軟乎乎的肚皮,可你剛伸出手他就會突然跳起來扭身跑掉,讓人恨不得把他抓來狠狠親一頓。
此刻他也是仗著沈遲不在旁邊才敢瞎撩,讓沈遲聽得到摸不著,心癢得很。
“燃燃,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沈遲的聲音像霧一樣,罩在余燃的耳邊,又酥又麻。
余燃嘻嘻一笑:“回來呀,但我現在不是還在外面嘛。”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的他隻管及時行樂。
反正到時候沈遲真要算帳,他就撒嬌耍賴,反正他哥心軟,肯定會放過他。
余燃記吃不記打,壓根忘記上次他是怎樣被摁在床上動彈不得的了。
“行。”沈遲笑了一聲。反正他記性好,一筆一劃都在心裡存著呢。
余燃補完覺,和沈遲掛了電話後,也跟沈遲一樣開始寫作業了。
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他和他男朋友分隔兩地,只能靠作業來打發這度秒如年的時光。
誰看了不說一句慘。
話是這麽說,但余燃寫起作業的氣勢還是相當足,一口氣寫完了兩科,直到夜幕降臨,窗外的燈光亮起。
中途出去吃了晚飯,余景承回家看見自己兒子回來了,興奮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余燃看見他爸還是有點開心的,和他聊了會兒天,又給他講了學校裡發生的事,尤其是沈遲,余燃著重描繪了他和對方深厚的感情——當然,說的是兄弟情。
余景承最看重情義,聽余燃這麽繪聲繪色地一講,心底也免不了一陣觸動。
因為當初的事情,他心裡對沈遲還留存有些歉意。他拍拍余燃的肩,歎聲道:“你們倆好好的就行。”
余燃點頭,並單方面把這句話作為了他爹對他們感情的美好祝福。
*
時間接近零點,余燃刷著手機,給沈遲發了兩條消息,但都沒收到回復。
該不會他哥還在寫作業吧,不會吧?這可是跨年,他哥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的嗎?
余燃支著下巴,手指焦灼地點著桌面,等到十一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消息還沒來,他又忍不住給沈遲打了一個電話。
等待接通的過程足以把一個的想念催生到極點。
但耳邊的鈴聲響了四十多秒,對方仍然沒有接,余燃頹然地趴在桌上,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心裡像有東西在抓撓似的,煩躁又不安。
沒過兩分鍾,手機就響了起來,余燃倏地坐直,摸過手機一看,是沈遲打過來的電話。
余燃氣鼓鼓地哼了一聲,立即把手機屏幕反壓在桌面上。
不接!
……
五秒後,余燃摁下接通鍵,沒好氣地喊了一聲:“誰啊?”
“燃燃,新年快樂。”沈遲略帶喘音的祝福在耳側響起,余燃心裡那股委屈忽然就平複了下來。
他看了眼手機,才發現現在已經到十二點了。
“新年快樂。”余燃低聲說,聲音裡還帶著點點的失落。
“你現在能下樓一趟嗎?燃燃,我想見見你。”
余燃渾身一抖,立馬衝到窗前往樓底下望。樓底下有燈,把入口照得通亮。
因此他能看見那個站在光下的熟悉的身影。
余燃家的樓層並不高,住在九層,因此他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他哥。
“我馬上!”他迅速撩下電話,抓過一旁的棉襖就急衝衝地往外跑。
陳雪還沒睡,這會兒坐在客廳,看見余燃不管不顧就往外面重,連忙站起身皺著眉喊:“你出去做什麽?都十二點了,外面還那麽冷。”
余燃一邊換鞋一邊回答:“有事,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就拉開門,消失在了陳雪的視線裡。
陳雪愣愣地站著,隨即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她半眯起眼,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走到了陽台前。
余燃焦急地等著電梯,都快急得跺腳了,哪知道平日裡那一眨眼就能爬三層樓的電梯,此刻像是0.5倍速,慢得跟烏龜似的。
余燃不爽地嘖了一聲,等電梯門開他立刻閃身進去,摁下一樓和關門鍵,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相見。
他的胸腔傳來一陣轟鳴,四肢激動得微微戰栗,身體也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不像是去私會,而是去奔赴一場浪漫的約會。
電梯門開,余燃迅速邁步,而當他轉角猛然看見那個在寒風中挺立的身影時,鼻尖倏地酸了。
沈遲站在路燈下,冷白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讓余燃再也看不見其他,只能瞧見眼前這個微笑著等待他的人。
沈遲朝他微微張開手臂,是一個等待擁抱地動作。
余燃猛地衝過去,砸進了他的懷裡。
他們抱的很緊,像一對密不可分的戀人,或者說,他們本就應該如此。
“怎麽來了?外面好冷,這裡離你家也好遠。”余燃哽咽著問。
沈遲把腦袋埋進他的肩窩,貪婪地呼吸著那時刻想念的溫暖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