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也甜,估計小時候也是個惹人疼的。雖然不怎愛笑就是了,不過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這樣,愛裝酷嘛,我理解。”
沈遲頓了頓,眼睫微微一顫。
“不愛笑嗎?”他輕聲呢喃,又低頭看向手機裡余燃的照片。
好像,確實變了不少。
後知後覺的惶然像是折返的浪潮,洶湧地向他襲來。
他還記得我嗎?
還會對我笑嗎?
答案沈遲心底有數,他卻不肯細想。
他就這麽看著手機裡的照片和個人簡介看了一路。
沈遲下了車,接過行李告別了司機。
北城大學的人流量大,沈遲照著新生手冊和群裡事先的通知報了到,他站在桌前俯身填表時,周圍學姐們的目光紛紛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
“學弟。”有個學姐主動出聲問他:“需要幫忙嗎?”
沈遲立即拒絕:“不用了,謝謝學姐。”
他略略點頭,隨後轉身拉著行李箱離開。
“現在的學弟都這麽冷漠嗎?剛剛那個也是這樣。”
“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太饑渴了。”
“……滾你丫的。”
*
沈遲住的是四人寢,樓層在五樓。
他拎著沉重的行李箱攀起樓梯,外表上似乎波瀾不驚,但緊張與期待早已佔滿了他的腦海。
他現在和余燃在同一個校園。
甚至還可能在同一棟宿舍樓。
一種隱秘的雀躍緩慢地沿著他的脊椎攀升,沈遲轉過拐角,沿著熱鬧的走廊尋到了自己的寢室。
510。
他擰開把手,推門進入。
國內頂尖高校的宿舍環境肯定不會差,寢室內部寬敞明亮,有陽光透過陽台照進室內,灑落滿地的光輝。
沈遲拉著行李箱走進室內,右手邊的兩個床鋪已經被人佔滿了,他們看見沈遲,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自我介紹完後,沈遲又把目光投向左邊。
自己應當是宿舍裡最後一個報道的,左手邊的第一個床鋪已經被兩個行李箱佔了位置,位置的主人不知去向,東西就這麽隨意地扔在桌面上,鋪上堆著被褥床墊,似乎還沒有開始收拾。
沈遲沒去在意,別人如何並不關他的事。
思及此,他拉著行李箱來到自己的位置前。
還沒等他動手整理,刹那間,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特別的聲音。
宿舍衛生間的門被人拉開,一道懶洋洋又含著不爽的嗓音響起:
“蘇昂,爸爸我都等你八百年了你怎麽還沒到。”
余燃拿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走到自己的床位前,看著不知從何下手的行李嘖了一聲。
“願賭服輸好吧?說好輸了的人收拾行李,你可別給我逃了。”
沈遲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人。對方輕哼一聲,臉上的表情生動又鮮活。
是他連夢都未夢見過的神情。
“行,二十分鍾,遲到的話你就沒我這個爹了。掛了。”余燃把手機塞進口袋裡,余光一瞟,忽然發覺剛才空著的位置忽然來了人。
他本著和新同學友善問好的心態,朝那邊投去目光,嘴角微微上揚,試圖做出一個和善的表情。
他看著對方,聲音清亮又帶著特有的懶散的語調。
“你好啊,我叫余……”
余燃看著兩三米外高挺的身影,表情倏然一愣。他的聲音停頓在半空中,像個高高拋起卻不曾落下的球體。
沈……沈遲?!
余燃的嘴唇微微張大。
他很難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如果非得將這種震撼具象化,那簡直和見了鬼差不多。
老天爺,你是從哪裡給我把這人搞來的。
余燃宕機的腦子裡忽然閃過這麽一句話。
我死去的竹馬情誼忽然痛擊我。
這他媽的該死的緣分。
作者有話要說:
沈遲:別人的桌子亂就亂吧,不關我事。
看見余燃後,
沈遲(擼起袖子):這怎麽不關我事呢?:)
第79章 [番外二]if線
時間在這一刻凝滯,余燃的指節僵硬地動了動,他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遑論眼前這過於複雜的場面。
有點尷尬。
他還在猜測對方是否記得自己,沈遲就先開了口,他微微歪頭,目光柔和而平靜:“很巧。我們居然在同一個宿舍。”
確實挺巧。全國上千所高校,他們兩個竟然在同一所,那麽多間宿舍,偏偏他們被分在了同一個。
他都快不認識巧這個字該怎麽寫了。
但對方拋出了話頭,余燃也就順著回答了:“嗯,確實。”
說完,又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沈遲望著目光偏移的余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堪堪維持住外表的波瀾不驚。
他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維持冷靜會這麽困難。
他咬緊牙關,沉悶的酸脹從胸口湧上雙目。顯而易見,假若自己再多說幾句,他那劫後余生般的喜悅會不禁從眼角滑落。
對余燃,他從來無法平緒心境。
他很想說:你知道嗎?我剛剛還看見了你。
雖然只是一張照片,我卻想不耐其煩地瞧上千萬遍。
他還想說:我很為你感到高興,你很優秀,和我夢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