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譯阻止父親,說:“我知道傅家對你有知遇之恩,但過了這麽多年,欠得再多也該還清了,你如果繼續打壓我,乾脆讓集團改姓傅吧。”
秦邦言知道,秦譯之所以敢說這種話,是因為他確定秦啟帆徹底不會跟他爭。
要是放在半年前,秦譯絕對會按兵不動。
秦邦言恨得牙癢癢,但又沒有辦法。
他不喜歡秦譯,不僅僅因為秦譯是第二個兒子,還因為小兒子太霸道了。
自從那件事以後,秦譯想要什麽一定會去掙,哪怕頭破血流,也要把東西死死咬在自己嘴裡。
這種如護食野獸一般的凶狠,讓秦邦言不喜。
如果啟帆能出面承擔責任就好了,那麽傅家會欣然接受由秦啟帆繼承的集團,並且不會有多余的想法,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可秦啟帆躲在實驗室,秦譯的實力越來越強悍,傅家不得不出手。
傅家一出手,不會給你留一半,他們要全部。
秦邦言均衡各個勢力這麽多年,深刻知道這些利害關系,秦譯同樣也知道。
秦譯之所以來到這裡質問他,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會站在自己兒子這邊,因為他們都姓秦。
秦譯說:“賣掉時鑫舊產業,減少烏金對時銳的影響。”
這是在提要求。
秦邦言頹然坐進辦公椅裡,捏了捏眉間,再一次覺得自己老了,但他沒有把話說死,只是說:“你們要先找到一個合適的買家,談個好價錢,我再考慮。”
*
董事長那邊有松動,實在令人歡欣鼓舞。
可葉秋桐也從中看出些問題。
時銳作為集團的子公司,這些年蓬勃發展,規模越來越大。
可不管時銳要做什麽,都要首先獲取集團的同意。
時銳的頭頂上,壓著無法繞開的董事長與董事會,董事會上面還有關系更複雜的股東會。
時銳想邁開步伐,大步往前跑,身後始終拖著重重枷鎖。
葉秋桐心裡閃過一些想法,但他不敢說,那些想法如果董事長知道了,肯定會破口大罵,罵他大逆不道。
好在事情有了轉機,時銳的人松了口氣,這天總裁辦的助理們進行了久違的聚餐,由秦譯買單,大家吃飯喝酒,好久沒有這麽快活。
秦譯隻參加了前半段,中途離場,省得有上司在,大家放不開。
其實助理們並不在意,很多人反而希望秦譯能留下,畢竟總裁長得帥嘛。
“說起來,我們的秦總最近越來越和藹可親了。”
這話一出,一些資歷比較深的助理打了個哆嗦:“幾年前,我死都想不到‘和藹可親’這個詞會用來形容我們總裁。”
葉秋桐聽了,翹了翹嘴角。
一年前的他也想不到。
有人起了話頭,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秦總真的脾氣好了很多,至少批評我的時候,變得更委婉了。”
“以前我犯錯,他會問我‘你是猴子嗎’,現在我犯錯,他深吸一口氣,問‘你是元謀人嗎’,你們看,是不是進化了。”
所有人笑得直不起腰,葉秋桐也樂得不行。
說話的人看到葉秋桐,這才想起來秦譯雖然離場,可還有個心腹葉秘書在場呢,連忙對他說:“葉秘書,你可別到總裁面前去告我的狀啊。”
葉秋桐笑著搖頭:“不會。”他主動自曝,“其實我也說過秦總的壞話,還被他聽到了。”
眾人驚訝過後都很好奇:“然後呢,怎麽樣了?”
葉秋桐一邊笑,一邊神秘兮兮地說:“你們說呢,我好好坐在這裡呢。”
同事們嘁了一聲,說他騙人。
不過秦譯脾氣變好,所有人有目共睹,大家又開始討論總裁產生變化的原因。
“還能有什麽原因,肯定是談戀愛了,只有愛情才能讓人溫柔。”
“扯吧,我們總裁是公司裡出了名的零緋聞,從沒見他親近女色。”
“不親近女色可以親近男色啊。”
葉秋桐聽了,頓了頓。
有人湊過來問他:“葉秘書,你離總裁最近,有沒有什麽情報?”
葉秋桐正在發呆,猛地回神,說:“什麽?”
眾人見他這樣子,就知道沒有,失望地說:“總裁真是滴水不漏。”
葉秋桐笑笑:“總裁太忙了。”
“也是,這麽忙哪有時間談戀愛。”有人發出哀嚎,“加班那麽晚,連我都好幾天沒跟媳婦打照面了。”
你一言我一語,話題漸漸轉到別處,葉秋桐心不在焉地吃著美食,等這一波散了,沒有接受續攤的邀請,慢慢往回走。
他喝了酒,雖然不多也沒辦法開車,準備喊個代駕。
葉秋桐站在路邊,冬天的風吹在他臉上,冰冰涼涼,讓人立刻從微醺中清醒。
他想起去年的冬天,他和秦譯剛參加完年會,兩個人在馬路邊散步。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好傻,大冬天的散什麽步啊,冷風吹得臉疼。
可回憶中沒有寒冷,只有溫柔的觸感。
當時秦譯的潔癖那麽嚴重,卻也克服了困難,托著他的胳膊,穩穩地扶住他。
葉秋桐突然思念總裁,明明隻分離了幾個小時。
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冬天的夜晚行人不多,大部分人歸心似箭,渴望回到溫暖的家,葉秋桐卻往公司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