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莊頌和烈日灼身相談甚歡時的憤怒,再加上此刻的急切、失落以及他絕不會承認的慌亂,所有這些無從替代的情緒,讓顧昳被狠狠摁死在這片情緒的沼澤裡。
劇烈的應激反應,讓他只能用反擊來掩飾自己在聽到答案這一刻的心情。
“好。”顧昳狠狠地說,“記住你說的話,你最好再也別來找我。”
說完這句話,他根本沒再看莊頌一眼,像之前對待很多人一樣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
可走出幾步,卻又忍不住用余光看著地面上的影子。
莊頌靜靜地站在那兒,就像他要求的一樣,沒有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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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主播的車停在酒吧另一側,顧昳是大主播,給他安排了專車,司機看到他一個人快步走過來時,小心地試探道:“顧老師,您那個……”
剛起了個頭司機就不敢問那個清秀小帥哥的事了,因為顧昳現在周身洋溢著強烈的暴躁氣息,整個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不管他。”顧昳沒好氣地上車關門,“開車。”
司機沒敢再多話,順從地擰開發動機。
辦活動的酒吧和住宿的酒店間其實有相當長一段距離,顧昳坐在車上面無表情看著窗外掠過的燈紅酒綠,看了十幾分鍾,無數亂糟糟的思緒呼嘯著穿過腦海。
莊頌為什麽會拒絕他,他不是喜歡他嗎?不是一直都跟著他嗎?
他怎麽把莊頌一個人丟在路邊了。
莊頌來的路上一直坐的平台提供的車,他不知道酒吧在哪,也不知道酒店在哪。
成年人,有手機,應該自己學會使用導航軟件。
把莊頌一個人丟在那不合適。
是莊頌先惹他生氣的。
可是把莊頌一個人丟在那不合適。
他獨立生活經驗很多,不會有問題。
可是把莊頌一個人丟在那就是不合適。
……
顧昳沉默了會兒,對司機說,“師傅,回那個酒吧。”
二十多分鍾後,車從複雜的高架盤下來,顧昳急匆匆地拉開車門衝下車。
他想不管怎樣都先帶莊頌回去,要吵架要和好都後面再說。
雖然莊頌這次很過分,但剛才第一次說出“跟我在一起”之後他突然覺得這不是一個不可能的選項,甚至好像還不錯,只要莊頌態度好一點軟一點,之後他們再認真聊聊也未嘗不……
顧昳茫然地停住腳步。
他已經沿街走了整個來回。
遠處大樓的燈光不知歇息地亮著,偶爾有車沉默地從旁邊的馬路通過。月色冷冷地鋪在巷子裡,鋪過旁邊酒吧殘紅舊綠的招牌。
街上空蕩蕩的。
莊頌已經不在這兒了。
——
顧昳這下是真蒙了。
雖然仔細想想莊頌也不太可能傻傻地站在這裡,但莊頌突然不見了,他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之前和莊頌偶爾也會鬧別扭斷聯,但只要他想找,莊頌就一直都在。
從未有過的經歷讓顧昳手足無措,他也顧不上計較什麽得讓莊頌來認錯了,飛快拿出手機給莊頌打語音,但是打了兩次沒人接,第三次再想打,發現被拉黑了。
顧昳看著自己手機上的紅歎號,腦子一片空白,他回頭衝著旁邊努力讓自己置身事外的司機喊,“把手機借我!”
司機也是人精,剛剛在後視鏡裡察言觀色,早就把現在的場面拚湊了個七七八八。
他輕咳了一聲,委婉地勸顧昳:“您現在就是拿陌生手機去加他好友通過了,被他知道是您,肯定也會立刻刪了,沒必要。”
顧昳臉色蒼白,沉默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冷得不行。
就在司機已經開始哀悼自己即將因為說話冒失丟掉工作時,顧昳終於說:“對,你說得對。”
顧昳沒有為難司機,他忽然發現自己對莊頌以外的人好像都還算溫和。
聯系不到莊頌,他隻得再次坐上回酒店的車,也許莊頌會回去,畢竟莊頌一直脾氣都很好,很溫柔,就算是他們吵了架,只要他態度軟一點就很快可以接受和好的要求,而且顧昳知道,莊頌這個人善良的很,什麽事情都不忍心做絕。
但是到了酒店他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
房間空的,大堂沒人,顧昳不死心又去問前台,前台說“既沒有一位莊先生,也沒有人留言要找顧先生。”
顧昳開始有點擔心了,雖然莊頌這麽大一個人,在梅州這樣繁華的旅遊城市不應該出什麽安全問題,但正常來說莊頌不會這樣對他。
所以顧昳乾脆去私聊了秋日,雖然挺丟人的,但他還是問他,能不能幫忙打聽下莊頌在哪裡。
秋日聽到這個請求挺驚訝的,但他畢竟還是懂事,沒有問“哥你不是和小莊在一起麽”這種會讓顧昳瞬間爆/炸的問題,他說“好,我去問問。”
顧昳想,要是秋日也聯系不到莊頌的話,那可能就得報警了,但好像失蹤不超過24小時不給立案……
他這個念頭甚至還沒轉完,秋日已經回消息:“哥,小莊和他之前主播賽那幾個隊友一起在KTV呢,還給我發了段視頻,他唱歌挺好聽的,我轉發給你?”
莊頌跟烈日灼身他們去了KTV?
顧昳臉瞬間黑了:“轉發個錘子!”
秋日一看情況不對,立刻撤回語音條,光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