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遠剛要問什麽情況,陸雲山就吭哧吭哧收拾起了東西:“一會兒再解釋,咱們趕緊跑。”
“跑什麽?阿裕呢?你為什麽在那裡打架?”封行遠感覺自己真是跟不上陸雲山的節奏。
“阿裕暫時不回來,我們得先走了,老丁這幫人肯定人散了就要來找咱們麻煩。還有,有份禮物我要去幫人送一下。”陸雲山把包往背上一背,“封哥趕緊的!”
“到底怎麽回事?!”盡管還在疑惑,封行遠的身體已經十分自然地開始收拾東西了,他把自己帶來的東西胡亂地塞作一團,莫名有種上了賊船的緊張感,“阿裕現在安全嗎?”
“安全,他們不會見到他的。”
“那我留在這等……”封行遠的動作遲疑了片刻。
陸雲山堅持說:“老丁找不到阿裕,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在一種焦灼的氣氛裡,封行遠被陸雲山帶著以最快的速度退了房,以十分刁鑽的時間卡點,打開了剛好停在了樓下的韓昌的車,鑽了上去。
韓昌和副駕駛的吳越互相望了一眼,往後看,各自感覺到了莫名其妙。
好在他倆是認識封行遠的,靠著封行遠刷臉,他和陸雲山非常順利地蹭上了這趟順風車。
封行遠沒看到父親曾經的友人張叔叔把門收拾好後,分辨出了他的身影,欲言又止地上前走了兩步,最後又不了了之地停住了。
那道複雜的目光就這樣成為了車後一個模糊的小點。
陸雲山說話玄玄乎乎的,因為有吳越和韓昌在車上,封行遠不好下細追問。
他們這一路運氣也不算好,差點讓一輛車追尾,車子驚險萬分地擦著一旁的崖壁而過,幾乎刮出火星子來——如果不是陸雲山找老韓講話打岔,估計他們的車能一頭栽進土裡。
小陸這頭剛驚險完就接了個來自學校的電話,他好像才想起自己還在讀書這回事,掏出假條對了一下時間,撂下一句他請的假超了兩天了,連忙又在到主城區後打了輛出租往榆大趕。
陸雲山來去自由,封行遠魂不守舍,吳越在那個差點發生的悲劇裡受了過度的刺激已經暈了——只有韓昌兢兢業業地開著車。
吳越被送到了醫院,封行遠留下來和韓昌一起給他辦了住院手續,聽到醫生幾乎是斥責的語氣跟韓昌說,不能再讓吳越繼續吃他在吃的那些藥了,會損傷大腦。
韓昌垂著頭聽訓,這麽大個人了還讓一個小姑娘講得面紅耳赤。
離開前,封行遠看到了一個讓他意外但又不太意外的人——楚陳庭。楚總自己開的車來,車門都沒鎖,火急火燎地衝進了醫院裡,去了吳越的病房。
封行遠和楚陳庭在走廊外匆匆打了個照面,看見楚陳庭眼裡的紅血絲,默默地讓開了路。
吳越說楚陳庭是騙子,但這個“騙子”恐怕是掏出了真心的。
吳越終於醒轉時,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想起了那兩場幾乎奪去他性命的車禍。小時候的那一次,還有後來和哥哥一起的那一次——那個衝他扮鬼臉的人,他也終於想起來了。
那是哥哥的合作夥伴。
十幾年前的雨夜裡,一群富家子在麥子山段飆車,導致了一起嚴重車禍。十幾年後,失去養父母后獨自帶著幸存的弟弟白手起家的吳爭,和當年帶頭飆車後來已經成為方氏繼承人的方天賜達成了合作協議。
吳越那時候早不太記得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魔鬼具體什麽樣子,只是覺得方家的繼承人接觸起來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而再之後……吳爭突然說要送吳越出國去,他聯系了他在國外朋友,希望吳越能盡快離開。當他親自帶著吳越趕往機場,卻遇上了一場突發車禍,危急之際,吳爭狠狠地轉著方向盤,讓駕駛那一側撞上了山體。
吳越的眼淚淌濕了一片枕巾。
他無聲地流著淚,在一片寂靜中坐了起來,才看見疲倦地靠在他床邊睡了過去的楚陳庭。
上一次他在病床上醒過來,看見的也是楚陳庭。那時候他什麽也不記得,隻覺得心裡泛酸泛甜,驚慌無措的同時,卻對這個人有著一點很想要去依賴的感覺。所以楚陳庭說他們是一對的時候,他沒有懷疑。
楚陳庭大概是累壞了,感受到動靜幾秒後才不太清醒地把身體支撐起來,迷迷瞪瞪看了吳越一眼。他胡子沒來得及刮,頭髮也是亂的,下意識地就想要伸手過來抱住吳越,被吳越用胳膊隔開。
又呆了幾秒,楚陳庭才徹底清醒過來,又驚又喜:“你醒了?有什麽不舒服嗎?”
吳越沒有回答他,只是戒備地把自己挪遠了一些。
“韓叔!”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然而喊完他自己卻愣住了,仿佛醍醐灌頂地轉過頭來看著楚陳庭,“韓叔,是你安排的人?”
楚陳庭僵住了,緩緩點了頭。
“你……”吳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還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楚陳庭看著吳越,謹慎斟酌著措辭,發現好像怎麽都說不太明白,隻好暫且放棄了理智分析說話的藝術和利弊,坦誠道:“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是我愛你這件事,我沒騙你。我不知道你想起來多少,但希望你相信,我撒謊是因為我當時太慌亂了,當然我知道這個行為是絕對錯誤的……我早就後悔了,後悔當年拒絕你,後悔那束花我沒收下,後悔沒有在你身邊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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