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討人嫌的事,陸雲山覺得自己不能乾。
於是他不再當電燈泡,麻溜兒離開了。
出了門,陸雲山和對面的住戶江照玉以及那條狗面面相覷。
他們也算相識,互相打了個招呼。
轉身的時候,陸雲山聽到江照玉打電話說自己出門遛狗把鑰匙丟了,他停住腳步,江照玉牽著的那隻狗衝過來在陸雲山腳邊嗚嗚嗚地搖尾巴。
陸雲山想,沒摸到貓耳朵,那摸摸狗頭吧。
等江照玉講完了電話,陸雲山接嘴道:“鑰匙樓下花壇,你的狗說的。”
江照玉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陸雲山,半信半疑:“你能聽懂狗說話?”
“多學了幾門外語罷了。”陸雲山事了拂衣去,頗像個深藏不露的……神經病。
能聽懂狗說話,當然是假的。
鑰匙扔哪兒了是他算出來的。
怪胎年年有,陸雲山感慨,今年好像特別多。
阮裕身邊這些人,各有各的怪,怪得還挺精彩。
這麽一想,陸雲山莫名覺得心情更舒暢了。
手機震了一下,陸饗又發了新的信息來。
陸雲山打開手機,那條十分老不正經的“建議”下面又有一行字:“魔界有亂,恐波及你們那邊,你多關注。”
魔界,正是陸饗對他們那個世界的稱呼。
他們那邊就好像一個雜糅版的現代世界,但和陸雲山生活的這邊是顛倒過來的。
在那裡,妖魔鬼怪是世界的主宰,某種秩序之下,他們也像現代人一樣生活著。但是比這邊更危險的是,那邊時不時會冒個異化的妖魔出來,挑戰舊秩序,建立新秩序。
往往隔一段時間,那邊就會有一次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那邊生活的所有妖魔早已習以為常。
陸雲山知道陸饗是那一頭的守護者。
他自己也是。
這就是他的答案了。
世界的本質是什麽?
也許只是一粒又一粒種子吧。
天地無極,宇宙之外還有無數個宇宙,他們都只是一張大網上的某一個小點。
陸饗的信息和帳號都消失了——當要說的話說完了,他就會自動在陸雲山的帳號上隱形。
陸雲山準備回學校,他想了想,最近這兩天大概沒什麽事了,可以休息一陣了,然而這事情它不經念,他人都到了公交站,意外收到了另一位朋友的信息。
這位朋友叫畢飛,和陸雲山是在網上認識的,那會兒陸雲山正在為阮裕那種兩半靈魂融合的情況而到處找人請教,恰好遇上了畢飛說自己家裡有祖傳的孤本。
陸雲山去借書,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起來。
後來他才知道畢飛的身份,玄學世家,封建時代他們家祖上靠風水玄學遊走在大人物之間,最有出息的一代做了當時的國師,跟了三代帝王后功成身退,給子孫後代留下了極其殷實的家底。
畢飛是他們家這一代同輩裡最有天賦的人,早早加入了官方的靈異管控中心,如今年紀輕輕已是管理層了。
和三萬這種非官方組織不同,畢飛背後那個組織非常正規,入會考核嚴格,員工有編制,大小也算個鐵飯碗。三清山傑出弟子也在其中掛職。他們專司妖魔鬼怪相關事宜,以確保不會鬧出什麽大恐慌。
畢飛十分欣賞陸雲山,幾次想拉陸雲山加入,陸雲山沒同意,理由是他還有學業,快忙不過來了。
畢飛給發的消息是:“有活,接不接。”
通常這種就是管控中心不好出面或者解決不了的問題。
陸雲山不肯進管控中心做正式員工,但不代表他不做管控中心的生意。
陸雲山回道:“你說。”
十分鍾後,沒能休息成的陸雲山搭上了一輛出租,匯入了來往的車流中。
窮學生也好,守護神也罷。
怪胎有怪胎的活法。
第65章 番外四煙花
江照玉一向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他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
他爸江盛對他寄予厚望,花了大把大把的錢請私教,又補這又補那,等他稍微懂事一些,還常常把他往公司帶,打小培養他的經商頭腦,然而江照玉一概不感興趣。
他隻喜歡一件事——玩。
和楚陳庭不一樣,江照玉從小沒有壓力,除了沒有媽媽,別的他什麽都不缺。
所以他一開始不太能理解楚陳庭為什麽要把自己繃得緊緊的。
說起來他和楚陳庭能成為好朋友,他自己也覺得奇妙。
楚陳庭高冷得很,又總愛裝模作樣,無論做什麽都有一種一刻也不能松懈的感覺,仿佛枕戈待旦隨時都在和什麽東西鬥爭。
江照玉不怎麽喜歡這種緊巴巴的家夥,他信奉松弛生活的準則,做什麽事總是堪堪卡在他爸定的及格線上,不肯多做一分。
然而誰能想到,江照玉兜兜轉轉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回頭一看,發現自己身邊最真心的兩個朋友,都是這種緊繃擰巴的人。
——這兩個人一個人楚陳庭,另一個是封行遠。
江照玉身邊當然不止這兩個人,無論在人生的哪個階段,他都不缺朋友。
狐朋狗友也好,酒肉之交也罷,他來者不拒。他喜歡來來往往的人,喜歡簇擁的熱鬧,他也不是完全看不清湊到他身邊的那些人各自有什麽樣的心思,他只是有足夠的底氣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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