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練琴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回過頭就會看見商行箴倚在門邊看他,這晚他琴弓一收,轉過身卻不見對方的身影。
隔壁房間似有說話聲,然而隔得不近,就算門開著時聆也聽得很模糊,但能聽出商行箴語氣嚴肅,他只有對待工作上的事才會這樣。
法定節假日誰愛聊工作,時聆直覺跟昨天商行箴與齊文朗談的合作有關。
蹬掉棉拖,時聆赤著腳悄無聲息摸到靠近梯口的房間門外,商行箴聊電話的聲音清楚地鑽進耳蝸:“跟齊晟那邊約好時間了?”
商行箴陷在小沙發中,兩腿蹬直交疊,扭頭看著窗外的夜空:“邯鄲挺近,就考察個項目來回兩天確實足夠了,五號幾點登機回來?”
電話那邊的是溫特助:“中午十二點落地。”
窗如明鏡反射著屋內的事物,商行箴察覺門外地板有淡影微晃,他不為所動:“那下午剛好能匯報一下考察工作——算了,回來後好好休息吧,別的放完假再說。”
溫特助笑道:“謝謝商先生體恤。”
商行箴問:“齊晟那邊,齊文朗是親自上陣?”
溫特助說:“是,確認過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商行箴放心了:“看來他對這件事挺上心。”
掛了線,商行箴靜坐須臾,從鋥亮的窗玻璃移開眼,抄起圓桌上的一本書拐出房間。
時聆戴著耳機坐在桌前,眼尾掃到他過來便把耳機扯掉了。
“在聽什麽?”商行箴問。
時聆給他外放了一段曲子,按停後說:“我每次練琴都會把自己拉的曲子錄下來跟老師的作對比,這樣比較容易發現哪個音錯了,哪個節奏太快或沒跟上。”
商行箴走過去,桌上鋪著時聆糾正的筆記,他左手支在桌面,說:“你繼續。”
時聆握著紅筆,以假亂真地在譜子上畫了個符號,反正商行箴看不懂。
忽然,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壓上了他的筆記,封面嶄新,書本外面裹著塑料膜,時聆驚訝地抬頭看了看商行箴,又擰過脖子去瞧書架上的《帕格尼尼》。
“這本沒有折痕。”商行箴說。
時聆當然知道,他攥著書本難得地有些不知所措,每次商行箴待他這樣好他都會像現在這樣湧現許多問題,這是給他買的嗎,為什麽要買給他,親自買的還是托人買的……
似是看透他的疑問,也像滿足自我精神需求,商行箴說:“這本不用你打零工攢錢買,這個假期能聽見你拉帕格尼尼了麽?”
“謝謝叔叔。”時聆摩挲著書脊,又不嫌後頸酸軟地仰頭看他,“你想聽哪首?”
商行箴問:“哪首難度最高?”
時聆說:“應該是第二十四首,我練得最不熟。”
那雙盛著台燈暖光的眼睛與平常無異,商行箴說服自己忽略一些東西:“以後有機會讓我聽聽練好的第二十四首吧。”
時聆踟躕數秒,答應了:“好。”
等商行箴轉身正要離開,時聆腦子短路了似的:“叔叔。”
商行箴接住他的目光:“怎麽,又要留我?”
時聆不太敢,昨晚半夢半醒被商行箴擰痛了屁股,力道大得像在給周十五報仇,他怕商行箴今晚擰他別的地方,他又不像周十五皮糙肉厚的。
靈光一閃,時聆挖出個差點被遺忘的事情:“你不是說帶我嘗嘗你的酒嗎?”
商行箴神色如常:“等你傷好了再說。”
本來就費解自己怎麽不經大腦把人喊住,這下時聆真沒什麽要說的了:“好。”
今晚不陪睡,商行箴都走到門邊了,又刹住了步伐。
他側過身,聲音有點沉:“時聆,過來。”
他不需要時聆像程慕朝以前的小情人,跟隻寵物狗一樣被呼來喚去,但他喜歡看時聆拋下一切向他奔來的樣子。
等時聆趿著拖鞋跑到他面前,商行箴兜住時聆的後頸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搡,力道大得近乎野蠻。
“你知道嗎,砍掉一個人的手掌很容易。”商行箴寒聲道,“時聆,你乖乖的,別讓我把這招使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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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凶了我
商行箴發現時聆這兩天有點沉默,不出門找同學玩兒,呆在家裡也不怎麽說話,更多時候則是躲在房間練琴,同一首曲子一遍遍地練。
但商行箴聽不出也不清楚時聆練的是不是帕格尼尼,因為時聆把門窗都關了,像是拒絕任何聽眾,連孟管家都感歎打理花園時沒往日那麽心曠神怡了。
一樓的室內生態池偶爾會少一隻金錢龜,孟管家說時聆拿上樓解悶了,到晚飯時就會抱下來。
龜哪來的解悶功能,商行箴養了它們四年多,至今沒認出哪隻公的哪隻母的。他喊來給洋瓊花除草的孟管家,問:“孟叔,你幫我乾活兒的這些年辛苦不,我最近琢磨著給你添點什麽。”
孟管家一聽可不得了,連連擺手道:“商先生,你開出的薪酬已經夠高了,我只怕為你做的不夠多。”
“不是,”商行箴揪了片白花瓣在指腹間揉撚,“我打算給你添點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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