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背譜子鍛煉出來的記憶力,早上周十五報給他的電話號碼,他現在仍記得特別牢,將號碼存進通訊錄,管對方睡沒睡著,他發過去一條短信:今晚很抱歉,讓你等我電話那麽久。
估計是職業習慣,對面很快回了:你誰?
時聆:叔叔的小屁孩。
周十五:……靠。
周十五:沒事,那啥,我也給你道個歉,我這張破嘴也就這樣了,絕對沒有侮辱人的意思。
時聆:嗯嗯。
房門微響,時聆放下手機,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學習室燈光亮起,時聆翻個身,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商行箴對他放松警惕。
聽覺捕捉到椅子被輕輕拉開的聲音,他又翻回床畔,貼著枕頭衝外間喊:“叔叔。”
商行箴很快出現在隔牆一側,就站在光暗交界處,問他:“喊我?”
時聆釀著睡意,聲音聽起來很黏:“你能過來一下嗎?”
感謝:伶夙好困的1袋魚糧,企鵝煎蛋的1袋魚糧,晚安啦福桃的1個貓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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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別凶我
睡房沒開燈,商行箴背光,看不清時聆臉上掛著怎樣的表情。
他以為時聆洗澡的時候碰到了擦傷疼得直哼哼,便走過去立在床沿:“怎麽了?”
時聆躺平了身子,打著商量的語氣:“下周一早上輪到我做值日,我要早點回學校。”
前段時間商行箴比往日早一個小時出門已經是極限,他問:“有多早?”
時聆試探道:“比平時提前半小時?老師說不能影響早讀。”
商行箴打趣道:“教室那屁大點兒地方要掃個半小時啊?”
何況值日小組又不只一個人,時聆說出來自己也覺得離譜:“我……我動作比較慢。”
商行箴讀書那會哪有這麽多規定,他答應道:“行了,我明天跟老周說一聲,讓他陪你早起。”
時聆懸著顆心:“那你呢?”
商行箴說:“把司機讓給你吧,我自己開車,晚點兒再出門。”
時聆悄悄松了口氣:“謝謝叔叔。”
氣氛安靜了幾秒鍾,光線太暗,商行箴不確定時聆閉上眼沒有,他轉身欲走,才兩步又折回,雙手撐著床沿俯下身。
這會兒他看清楚了,時聆還沒睡,正睜著眼和他在黑暗中對視。
這回輪到時聆問他,聲音輕輕的,像被黢黑的環境吞噬掉大半:“怎麽了?”
“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商行箴問。
時聆不懂:“什麽表情?”
商行箴說得更明白:“今天你給我發了兩次的那個表情。”
公司的員工會給他發鮮花,合作夥伴會給他發抱拳,家裡人會給他發幼稚的表情包,只有時聆發這樣一個看著可憐兮兮的表情。
時聆拽高了被子想把自己罩住,商行箴直接一掌下來將被角按在床褥上:“發都發了,有什麽不敢說的?”
時聆小聲道:“你別凶我。”
商行箴隱約記得時聆那天被他掐疼了臉都沒現在這般委屈:“我沒凶你。”
“我說那個表情,”時聆說,“就是‘你別凶我’的意思。”
這個解釋在商行箴的意想之外,他伏在時聆上方看著對方在黑夜中如水的眼睛,改了改自己上一句的回答:“我不凶你。”
撐在臉側的手拿開,時聆重新滾到大床另一端,思緒放空了好久。
翌日上完小提琴課,時聆回臥室寫作業,昨天出門前凌亂扔了滿桌的書本在一宿之後被碼得整齊,他翻出要用到的,然後將別的塞回書包裡。
碰到那本從齊家帶回來的亨樂原版《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隨想曲》,他不露聲色地掠了眼房間門外,將順手藏在曲譜裡的幾張紙抽出來。
白紙黑字排版嚴謹,是一份蓋了章的借貸合同,借款方是齊晟地產,貸款方是銳鑫銀行,而在簽名頁,齊晟地產的法定代表人填的是齊文朗。
時聆關心的是借款總金額,他快速鎖定具體數字,和他記憶中的無差,是八千萬。
齊文朗代表齊晟,向銳鑫銀行借貸了整整八千萬,而商行箴帶他去雪鯨廣場那天,跟商行箴攀談的銀行行長說起要追的大債時,手指比的就是數字八。
合同列得一清二楚,這筆貸款將在今年十二月到期。
走廊響起腳步聲,時聆將合同夾回曲譜裡,低頭裝作在收拾書包,孟管家叩了叩門,和藹地提醒他下樓吃午飯,他仰臉一笑,說:“好。”
這份合同時聆沒讓它在商行箴眼底下露面,一是他在博得商行箴信任的過程中長路漫漫,他不能前功盡廢;二是他還沒弄清商行箴和齊家結仇的淵源,不知道商行箴具體抱著怎樣一份態度,是要作對,還是要扳倒。
隔天早上,時聆六點半就出了門,周十五正挨著車窗打呵欠。
時聆站在車門外側,問:“你能行嗎?”
“行,怎麽不行。”周十五擰開保溫壺喝了一口,朝後勾勾手掌,“上車。”
清晨風大,比悶著車窗開冷氣舒服,時聆還像平時那樣趴在窗框上,等那隻闖入視野的小羊。
周十五問:“你這值日按啥規律排啊,每周一?”
其實時聆隻負責擦黑板,打濕抹布擦兩遍,五分鍾就完事,他們小組的人體諒他走讀,將最輕的活兒留給他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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