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程慕朝說,“逸安那邊答應剩下那筆錢不給齊晟匯過去了。”
天邊濃雲斑斕,商行箴靠在床旁欣賞,隻覺哪一處都是好景:“效率挺高,怎麽說的?”
程慕朝笑得很狂:“怎麽嚇人怎麽說,就說把酒店盤給他們的齊晟處處欠著一屁股債,這酒店還當作抵押物歸在程信小貸名下呢,他們給齊晟匯錢豈不就是竹籃打水?”
論不講道理沒人能跟程慕朝比肩,商行箴說:“你口氣挺大,一張嘴整個齊晟企業都歸你們管了是吧?”
“給你也行啊,”程慕朝說,“咱幾個瓜分不是遲早的事?”
計劃走到這裡全是開胃小菜,重頭戲都在後面,掛線後商行箴托著手機掂了掂,身後響起清脆的高跟鞋聲,他轉過來。
顧清姿抱著檔案袋經過,看會議室沒關燈便探頭瞄一眼:“還不走?”
“馬上。”商行箴揣好手機,“清姿,小項上次給齊晟借錢是立借據吧?”
“對,”顧清姿道,“要行動了是麽?”
商行箴頷首:“借據只是建立信任的幌子,現在要重簽貸款合同了,綁上齊文朗和他那幾個有股權的親戚,拿他們的房產作為抵押物。”
“行,今晚喊上我表弟一起開個視頻會議聊聊吧。”顧清姿撥了撥檔案袋的繩子,想起了個事,“哎不對,今晚不行啊,你抽不出空吧?”
商行箴沒記起早上秘書給他安排工作時有提醒過今晚有什麽應酬:“有空。”
顧清姿說:“你那小孩兒不是還在你辦公室等你?”
文件夾重重磕在窗台,商行箴快步朝外走,和顧清姿擦肩而過時還給人派任務:“幫我關一下電閘門窗。”
拋下背後不滿的嘟囔,商行箴夾著開會的資料朝電梯間走,從會議室樓層到二十六層路上抬腕看了不下十遍手表。
門推開製造了不輕的動靜,商行箴一眼瞧見辦公桌上背對他而坐的時聆,正踩著他的椅子前後滑動,可惜不肯回頭,猜不透他有沒有因為久等而獨自生悶氣。
商行箴將會議資料一應擱到桌面,不急著轉到時聆面前:“過來接我下班?”
時聆將懷中輕盈的包捂熱了,說:“那你可以下班了嗎?”
商行箴有條不紊將滿桌的紙質文件摞齊,這原本是秘書第二天早上的工作:“雖然還沒到點,不過我可以把你和剩下的工作帶回家做。”
“辦公室這樣私人的地方也沒辦法讓你專心嗎?”時聆擰過臉看他,“叔叔,能不能到我前面來?”
總算讓時聆主動看他,商行箴毫不留戀扔下手頭的東西,款步轉到時聆面前:“不是私人的地方就能讓我提高專注力,你在這裡要我如何專心?”
時聆拿開踩在椅子上的腳,沒碰鞋子,腳尖兒點著地面:“叔叔,你坐。”
在這幢大廈裡還沒什麽人能夠讓商行箴需要抬頭仰望對方,通常他站在上面講話,低頭就能睥睨台下的人群,但在時聆面前,他甘願放下姿態,落座後扣著時聆的後腰挪近椅子,抬起臉問:“體恤我開會站得太久?”
“所以不追究你讓我等太久。”時聆重新踩上椅子,比起被商行箴困在桌前,更像是他抽走商行箴投向辦公室裡除他以外所有事物的目光,“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商行箴早注意到了,他拍拍時聆的包:“什麽東西,捂這麽緊。”
包沒拉上鏈,時聆探手進去摸到錄取通知書,正紅色,燙金字體,時聆用通知書一角觸上商行箴的襯衫衣領,說:“考上啦。”
這句話在上周查完錄取消息後時聆對他說過一次,但眼下處在不同地點,再聽一遍還是讓商行箴感到心頭悸動。
不僅僅是帶上輕快的語氣詞而鮮活地傳送著來自時聆的情緒,更因為時聆在得到這一紙通知書之前,每日每夜都是他親眼見證著時聆在一步步走過。
對折的硬紙在他手中打開,時聆的名字工整地印在學校名稱下方,看上去無比契合。
當中還夾著幾張每個學校都會下發的廢話文學,入學須知、系統操作說明、報道指南……
“給家長的一封信,”商行箴抽出這一張,“給哪個家長?”
時聆踩上商行箴的大腿:“家長,別裝模作樣。”
一封信從商行箴指間翩然飄落,他將錄取通知書合上放在桌角,終於能騰出手治一下時聆不講規矩的腳:“想要什麽獎勵?”
“小孩兒才要獎勵。”時聆被扣住一隻腳腕,不死心地拿另一隻腳踩商行箴的腹部,“叔叔,我不是小孩兒了,我不要獎勵,隻想跟你分享一下這份心情。”
“可老周、溫助和慕朝都說你是小孩兒,”商行箴從寬松的褲管摸進時聆的小腿,“連剛才在會議室碰見顧副總,她也跟我說我家小孩兒在辦公室等我。”
時聆把懷裡的包壓到桌角的通知書上,手撤開時從裡勾出那盒四維空間,在商行箴面前晃了晃:“小孩兒會陪你用這個?”
商行箴震愕,這東西他挑的、他親自付款的、他收進床頭櫃的,他幾乎不用給予大腦分秒的反應時間,撐著桌沿就要站起來:“時聆!”
肩上一沉,時聆踩著他的肩膀輕松地把他壓回去,將四維空間往背後一收,說:“叔叔,你先幫我。”
明明有千種方式去壓製,商行箴卻坐在椅子裡沒再起身,他握著時聆的腳掌,眼神因隔絕了室外光線而略顯沉鬱:“寶寶,說清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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