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的特別沉默,郎峰話不太多,林曉看出來了他情緒不太對,雖然他也在盡力禮貌,盡力找話題了。周其琛借口耳朵不好使,也沒怎麽說話。最後,林曉一個人覺得沒意思,就先告辭了。
走的時候倒是郎峰送的,到門口了,他低聲說:“林曉姐,抱歉啊今天,我心不在這兒了。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們過來。”
林曉說:“看出來了。你倆的問題,你倆來解決。”
郎峰關上門以後就開始真刀真槍地解決問題。兩個人沒說兩句就嗆上了,是之前新加坡那場吵架的延續。郎峰是直脾氣,周其琛更是嘴上不饒人,兩邊說話都很衝,都沒藏著掖著。
周其琛的立場其實很清楚,工作上的事情互不干涉,他早就說了今年會很忙,他等著攢夠小時放機長。郎峰之前也還可以忍,可今天看他感冒了也繼續飛,要不是真的出現嚴重的問題,估計他也是一點輕傷不下火線,要硬抗著。他意識到他是低估了周其琛對一切事物忍受能力的底線,無論是身體發膚的病痛,還是連軸工作的壓力。
“你說我要是沒看出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之前也不嚴重。也有過這樣的,基本上睡一宿就好了。”
“那我要是昨天不過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醫院?”
“飛都不飛了,明天去醫院一樣的。晚上去就得走急診。”
他有問,周其琛就有答,郎峰被他噎得一愣一愣的,最後他沒再問了,只是沉下臉說:“這些細節不重要,我也不是要跟你爭這些,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咱倆這個情況,什麽時候是個頭。一個月見兩次太少了,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我是真的不可以。我說想辦法解決,我有提案,可你每次都不聽。”
“不是不聽,我是不想讓你遷就我。我這邊……撐過今年年底就好了,就剩半年多了,我也不是不想見你,忍忍就過去了,到明年就好了。”
“等著年底幹什麽?”郎峰也寸步不讓。
“不就是等著放機長。我算過了,到年底,時間是夠的。”
“一定要是今年嗎?一定要是年前嗎?”郎峰質問他。
周其琛歎了口氣,他用左耳朵貼近了郎峰的臉,然後說:“一定要是年前。嗨,本來沒想告訴你,因為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兒。現在你問起來也沒法瞞著你。放了機長以後,年終獎更多。我想……年前再回一趟沈陽。”
郎峰聽出了他的潛台詞,倒吸了一口氣:“你……”
周其琛沒讓他說完:“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別說。”
郎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把原本那句話說完。他說:“你總是在說一些未來的東西,可是我不是明年和你談戀愛,也不是和明年的你談戀愛,我們的戀愛是現在時,就是今天、現在、此刻,我和你的事。”
說完這話以後,郎峰就收拾好箱子,從他家走了。
周其琛送他到門口,追了一句:“再待一個晚上吧,明天再走。”他知道郎峰原本計劃的是明天晚上走,這是臨時改了計劃。
郎峰猶豫了一下,可最後他還是堅持說自己要先冷靜一下,讓周其琛想好了他們再聊。
周其琛皺起眉頭,又問他:“這麽晚了你住哪兒啊。”
郎峰回得客氣:“沒事,不用管我。”
看著郎峰衣著整齊拉著箱子走下樓的時候,他右耳朵又開始突突地不可抑製地疼。
第29章
這一晚上熬到最後,周其琛冷靜是冷靜了,可卻是睡不著了。他的感冒非但沒好轉,還有加重的跡象。醫生給的消炎藥他也吃了,可耳朵還是抽著疼。
在半夢半醒間掙扎了半宿以後,大概清晨六點多,他被一個電話拽到了現實裡。
第一反應當然是以為郎峰也冷靜了,該給他來電話了。可仔細一看,來電的不是郎峰,而是個國內的座機號碼。
對面聲音剛響起來,他就後悔了。
“阿琛啊,你回家一趟吧。你爸出事了。”
打電話的是他姑,他爸的大姐周成潞。周其琛他們家裡面跟他斷絕關系以後,消息估計迅速傳遍了周家上下,一整個三年過去了,別說電話了,過年時候一句祝福都沒有人給他發過。他不用想,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頓了好幾秒,在假裝沒聽見掛斷和回答中間掙扎良久,然後才開口說:“我媽呢。”
“……你居然接電話了,真是太好了,我就怕你換號了,不接,或者聯系不上。哎呀你可不知道,這兩天我們是操碎了心……” 周成潞是個小學老師,嗓門很大,平日裡面講話就很聲情並茂,這會兒語氣更是誇張。她沒回答周其琛的問題,倒是把他爸的情況講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什麽天塌了的大事,就是突發心梗,送到省醫院連夜搭了個橋。
“大姑,我媽呢。”他又問了一遍。
“你媽那個人……你也知道,沒有你爸首肯,她想找你也不敢找你啊。”
周其琛自嘲似的笑了聲,然後衝著話筒輕輕說了句:“他們是什麽人……我還真不知道。”
他把一向伶牙俐齒的周成潞說得一時間沒話了。她隻好說:“我知道這兩年,你……不容易,這次回來一趟,他們看在這個份兒上,也許就對你既往不咎呢,一家人和和氣氣多好。你說你啊,真是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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