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可能是蹲的時間太久,起來的時候頭暈腿麻,幸好時熠快速抱穩了他,並仔細將他裹得更加嚴實。
“陸哥,你現在住哪兒?”時熠扶著他慢慢走出胡同,走上馬路:“還是之前的那個國際花園酒店嗎?”
對方勉強應了一聲,手卻伸進了時熠的外套口袋裡,摸索。
口袋緊貼著時熠身上的毛衣,底下便是側腹,那隻手的形狀與溫度仿佛能隔著層層布料傳達給皮膚。
時熠癢得眯了眯眼,不自在地摁住了對方亂動的手。
車來車往拉出的刺眼白光中,時熠與陸景明對上視線,喉結輕微動了動:“你要找什麽?”
陸景明醉醺醺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我的新年禮物在哪裡?”
時熠剛才一直將禮品袋掛在手腕上,全副心神都在陸景明身上,差點兒忘記了還有這茬兒。
“正好……”時熠微微松了口氣,將陸景明的手抽出來,取出禮品袋裡織好的圍巾:“在這裡,陸哥,這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
他說著,展開長長的圍巾,將它一圈圈往陸景明脖子上繞。
陸景明一動不動地任其擺布,眼都不眨一下,時熠忽然有種在玩過家家遊戲的錯覺。
等圍巾戴好,時熠看了看便彎眼笑起來:“真好,跟我想的一樣,特別適合你。”
陸景明白皙的皮膚跟深紅色的圍巾正相襯,如同冬雪與紅櫻,車在這時來了,時熠見他模樣愣怔,順勢攬過他的肩將他帶上了車。
原來這裡離酒店不過就是三分鍾的車程。
也就是說,陸景明極有可能是在喝醉了的情況下步行過來的。
那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個人難道喝醉以後會到處亂跑嗎。
時熠心裡邊七上八下的,到達熟悉的酒店以後更是如此。
值班的大堂經理已經認得陸景明,畢恭畢敬向他鞠了個90度的躬:“陸總好。”
陸景明對他視而不見,到電梯間的時候頭暈得厲害,勉勉強強說:“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他還順勢揮手,向著電梯門倒映出的時熠說再見。
時熠看見他這個樣子,哪裡敢放他一個人,怎麽說也得堅持將他送到房間安頓好。
電梯門打開,時熠扶著他進去,陸景明在一排按鈕中仔細地找了半天,終於按下了數字45。
時熠心咯噔一跳,怎麽正好是45層?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讓他始料不及。
陸景明雖然醉得連路都走不好,人卻準確無誤地來到了自己住的房間門口。
4503號房,時熠略微恍惚地看著門牌號,仿佛不認識這幾個數字似的。
時熠手扶著陸景明的身體,心臟在胸腔裡跳得越來越快,因為他在隔天清醒後特意確認過房間號,所以不存在記錯的可能。
就是在這個房間裡,時熠遇見了那個綠色眼睛的人,度過了難以描述的一夜。
這……只是巧合嗎?
陸景明是在那之後,恰好搬進了這個房間,是這樣嗎?
時熠感覺大腦正變得一片混亂,遮蓋記憶的那層雲霧仿佛隨時會被風吹開,一些片段若隱若現。
陸景明用指紋解開了門鎖。
那個記憶深處有過的機械聲說:“開啟幸福,鎖定你我!”
房門打開,呈現在時熠眼前的,是和當晚幾乎別無二致的房間。
豪華套房空間很大,可能有近五十平,浴室、料理台、書桌、巨大的雙人床都在記憶中的位置,落地窗外燈火星星點點。
陸景明應該在這裡住了至少一個月,但這個房間裡沒有多少關於陸景明的個人物件,只有空氣中隱隱能聞見那種淡淡的身體乳味。
時熠目光從熟悉的房間布局中收回,與此刻近在咫尺的陸景明對上了視線,兩個人的臉都很紅。
一個是因為臊,另一個是因為醉。
可能是故地重遊的緣故,加上燈光氛圍的似曾相識,一些模糊的碎片記憶在閃回。
好像就是在他們站的這個地方……見的第一面。
房間的隔音效果極好,外界的一切都無法闖入此刻的靜謐,時熠的心跳突突撞擊著耳膜,感覺回憶就像一座被風浪衝刷的燈塔,明明滅滅。
“啊啾!”
一個噴嚏聲打破了所有的沉默,陸景明拿手背擋著鼻子,又連著打了好幾個。
時熠這才迅速回了神,將房裡的暖氣打高,陸景明這會兒正扶著牆,說:“好冷,我要洗熱水澡……”
“陸哥,喝醉了不能洗澡。”時熠趕緊將人拉回來。
“我要洗。”陸景明很堅持,“洗了……就不冷了。”
“喝醉酒洗澡很危險,容易低血壓低血糖,還有可能會摔傷。”時熠難得的一本正經,用在了和一個醉得七葷八素的人講道理上。
對方被酒精填滿的腦袋顯然接收不了後半句,但他聽懂了前半句。
於是陸景明眨了一下眼,說:“那你看著我洗……不就不危險了嗎?”
時熠對著陸景明,頭一回皺起了眉。
他心想,酒精害人果然是真的,就連平日裡成熟自持的陸景明都會撒潑發酒瘋。
陸景明則在這間隙直接扔了外套,開始解自己的領帶,他沒了外套被凍得更加厲害,僅穿著白襯衫的身體開始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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