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盛哲點頭。
盛遠齋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顧西野並不熟悉,因為盛遠齋當初到A市工作又無縫銜接出國的時候,顧西野還是一個隻到他大腿的小屁孩,過大的年齡差和輩分差讓他跟顧西野完全沒有交集。
雖然之後廣晨和顧氏也有一定業務上的往來,但更多時候他還是在跟顧銘爵打交道,加上又不常回國,他根本沒見過這位京城龍子長大後的樣子。
唯獨有的記憶,是這位少爺七八歲時的生日宴時的匆匆一撇,盛遠齋記得,那是一個發色瞳色都有些淺,白的發光,像是混血般的精致小男孩。
“西野?”沈禾納悶,“我是單獨給他給他寄了請柬,但我寄的是單人的,有配偶的我寄的才是雙人的,難不成是他什麽時候結婚了我不知道?”
“那倒不是,來的是個男人。”盛哲搖頭。
“來者是客,”盛遠齋覺得這種事沒必要繼續追究,看向後廚,“應該有多余的備餐吧?”
“餐食我們有,但是您二位的訂婚蛋糕是預訂的,沒有多余的份額。”
“沒關系。”盛遠齋說:“把我的給客人,我不需要。”
盛遠堂一通電話打來,將盛遠齋和沈禾叫回了二樓,“遠齋,你們一會攙著爸媽下樓,順帶公布你們的好消息。”
“好的,大哥。”
宴席即將開始,樓下的盛家小輩們紛紛將客人引到了固定的席位。
顧西野的面子還是大的,他的位置很靠前,連帶齊楚也跟著他一起,坐在一堆禿頭地中海、充斥金錢貴氣的啤酒肚老板中央。
一開始齊楚還有點緊張,這是奏嘛啊,為啥不是年輕人們坐一起?
抬頭一看,李昭坐在他們對面那桌衝他倆揮手致意呢。
“這位置是怎麽排的?”
“除了前兩桌都是盛家的人和親戚,往後的,都是家裡從政的坐左邊,”顧西野抬手叫來侍者,為齊楚加滿了杯中的氣泡水,“從商的坐右面,具體可能是親疏遠近排的位置,李昭的爺爺和盛老爺子是從前的戰友。”
“那你和盛老爺子是什麽關系?”
“我的一個遠房表姑,是盛二叔的妻子。”顧西野這也是跟盛家沾親帶故,所以位置自然往前,要是顧銘爵也來了,估計會坐到前兩排去。
齊楚看了看面前搭好的舞台,地上還插了活生生的紅玫瑰,“總覺得,這不像是壽宴那麽簡單。”
“嗯,聽說,今天要辦兩場喜事,一是壽宴,二是訂婚宴,省的鋪張兩次。”這是顧西野剛剛從李昭那裡聽說的小道消息。
“訂婚宴啊。”齊楚點點頭,怪不得這麽多鮮花呢。
“嗯,好像是盛老爺子的兒子訂婚。”低頭給齊楚撬夏威夷果的顧西野手猛然一頓。
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今天是誰訂婚。
除了齊楚的‘前女友’沈禾和盛家那第三個兒子盛遠齋,還能有誰?!
我是不是瘋了,竟然把哥帶到前女友的訂婚典禮上?!
老天爺啊。
顧小狗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落家了,怎麽能辦出這種事?
他忐忑地看向齊楚:“哥,我們,要不走吧?”
“為什麽?”菜還沒上呢。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顧西野抿唇,“頭暈想吐直冒汗。”
撒謊不眨眼的顧小狗不想讓齊楚留在這裡,因為無論齊楚是否放下了,親眼看到前任訂婚,都一定會被打擊到。
“這麽不舒服?”齊楚擔心起來,“那我們先走吧。”
賓客雖然都落座了,但主人家還沒登場,他和顧西野偷偷從角落溜出去也沒什麽吧。
就在小顧拉著齊楚準備起身的時候,宴會廳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一束追光打到了二層的樓梯上,隨著BGM的響起,兩位相攜而出的白發老人吸引了在場賓客的目光。
齊楚也不例外。
但他不認識中間的兩位老人,卻認識攙扶著其中一位老人的年輕男人——盛遠齋。
電光火石之間,齊楚像被點了神通,什麽都明白了。
無巧不成書,但齊楚仍舊覺得今天的魔幻經歷足夠進入他死前的回馬燈了。
吃席湊巧吃到前男友的訂婚宴,這是什麽運氣?出門買彩票都能中個頭獎吧?
齊楚怔怔地盯著樓梯上的才子佳人,隻覺得這光實在刺眼,於是他低下了頭。
過去了八年,齊楚明白,眼前這個盛遠齋已經不是他曾經喜歡的那個了。
該放下的都應當放下了,只是這一刻他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這世上最殘忍的酷刑,就是強迫他人面對自己的傷疤。
“哥,對不起。”顧西野偷偷抓住桌下齊楚的手,反覆道歉,“對不起。”
“你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剛知道的,一猜到我就想帶你走了,但是——”沒來得及。
“那就沒關系。”齊楚回握住小顧的手,“你也不是故意的。”
“哥,那我們等儀式結束就走吧,你不想看,就吃我給你剝的乾果。”小顧把自己面前的碟子跟齊楚的換了一下。
“好。”
“以後吃席我會好好打聽一下前因後果的。”小顧難過,看到齊楚不高興,他也不高興了。
“哈哈,以後不能只看菜單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齊楚真想摸摸顧西野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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