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周往又一愣神。
“你說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在教我做一個善良的人?”
“難道你沒發現嗎?就是因為你親眼見證了邪惡的慘痛代價,所以你絕不會邁過那條紅線。因為你痛恨邪惡,會為受害者設身處地著想,你才會不計後果地挺身而出。”吳方泊看著周往笑道。
這是周往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善良這個詞用在他身上。
“你不覺得,我幫你們只是出於私心嗎?我只是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罷了。”周往甚至不相信自己從吳方泊嘴裡聽到了什麽。
在吳方泊說出這番話之前,周往一直覺得這兩個字和自己完完全全佔不上邊。
吳方泊隨即搖了搖頭:“要真是這樣,你就不會下跪了。那次直播讓你聲名狼藉,和你所謂的【私心】根本是背道而馳。”
周往剛想開口,一瞬的鼻酸又讓他立馬閉了嘴,就這樣欲言又止了一陣。
“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周往只是低頭輕笑一聲。
“我是近視,不是眼瞎。還是能把人看準的!”吳方泊接了句話。
“況且,我師父好像很欣賞你,說你挺有能力,會是個好搭檔。”他想起來,余副局曾經表達過自己對周往能力的看中,甚至想讓他來警局幫忙。
周往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似乎是對吳方泊剛剛的說辭感到有些震驚。
“余梓江……他居然想讓我進警局幫忙?”
“你可以換個房子,去個熱鬧點的地方。試著慢慢從這些執念裡走出來,那些無形的枷鎖,其實沒這麽難以打破。”就在周往愣神的時候,吳方泊最後說了一句,轉頭回到了車上。
“喂!吳方泊!”周往在吳方泊打開車門,一條腿跨進駕駛座的瞬間叫住他。
吳方泊的動作聞聲頓了頓。
“我會考慮的。”周往說。
吳方泊沒有回話,接著繼續鑽進了駕駛座裡,這輛略顯破舊的公務車就這樣消失在了周往的視線裡。
周往在院子裡望著吳方泊離開的方向出神許久,最後終於轉過身子,他一邊在手機上尋找著某個號碼,一邊往別墅裡走。
走進房門,他將手機架在耳邊,等待接通的“滴滴”聲響了幾秒。
“周總您好。”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您好,我想把藥停了。”周往說。
周往是在給自己的心理醫生打電話,這麽多年來,他的治療都交於這個女人手中。
“您稍等……”
只聽電話那頭一陣翻動紙張的聲音,醫生迅速找出了周往的治療記錄。
“您現在的狀態可能不適合立刻停藥,躁鬱症是一種很頑固的疾病,我還是建議您積極治療……”醫生對周往忽然提的要求感到詫異,還以為他是在自暴自棄。
“我前段時間住了院,這兩天我都沒來得及吃藥,卻感覺狀態挺好的,不會胡思亂想,吃飯香睡覺也踏實。”周往回答。
“像躁鬱症這樣的精神疾病,本身就是會間歇性地發作,您停藥的幾天狀態良好,不代表您以後在吃藥的情況下狀態還是良好。”醫生歎了一口氣,向周往解釋道。
“你想個辦法,我必須停藥。”周往這次異常堅定。
“神經抑製類藥物會產生依賴性,劑量增加副作用也會增加,我不想再怎麽下去了。”
只聽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樣吧,我給您制定一個計劃,您可以循序漸進地減小藥量,最後徹底停藥。”醫生最後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好,辛苦你了。”周往掛掉了電話。
【真是奇怪啊吳方泊。】掛掉電話的那一刻,他忽然想。
【我從前明明知道這種藥物會產生依賴性,還是會為了穩定情緒不管不顧地加大藥量,承受隨之而來的副作用。現在我居然想要健康地活下去,就是為了多聽你幾句大道理。】
周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第二天,周往沒打算閑著,他到警局去了。
自從吳方泊和他說了報警電話的事,他就一直記在心裡,非要弄個清楚。
去的時候他和吳方泊提前說了一聲,吳方泊答應了放他進來給他看想要的資料。
但吳方泊忙得很,一早上連著開兩個會,把工牌給周往留在了桌面上。
周往拿起吳方泊的牌子就走,他和辦公室裡的警員們也算熟悉,所以也沒有人攔著他。
坐上電梯下行,他到了調度科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框,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您好,刑偵第一支隊。”周往亮了亮吳方泊的工牌。
“吳隊讓我來查4月1日舉報山鹿苑別墅發現血跡的報警電話。”他說。
“錄音、報警電話、報警位置……越具體越好。”他又強調了一句。
“好的請稍等。”警員開始利落地辦事。
這棟大樓裡,刑偵第一支隊吳方泊的名頭就是管用。
二十分鍾後,周往拿到了新鮮出爐的資料,打了招呼便出了門。
他一邊走一邊抓緊時間翻閱資料,東西不多,也就兩面紙。
“報警電話是在國貿商業街打的?這地方不是在恆渡數盟旁邊嗎?”周往看著白紙黑字眉頭一緊。
“我記得當初汙蔑我的新聞,也是在那裡傳出去的啊?”他曾經聽吳方泊提過一嘴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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