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乾得出來你很清楚,你不想讓我去學校找你你就最好聽話,我知道你有錢,也有本事賺錢。
——如果不是我養你,你現在能上大學?
許青靄咬著牙,打開了銀行APP輸入倒背如流的帳號給他轉了兩萬過去,半分鍾後對方不滿地斥責:為什麽只有兩萬,這麽一點夠幹什麽?
許青靄本不想回復他,但對方又發來了一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病多燒錢,這點錢連住幾天院都不夠。
許青靄打字的手都變得很沉重,一字一句的問他:我不是你兒子嗎?
他打完這句話,卻在發出去的一瞬間停住了手,一口氣刪掉又重新打字:我只有這麽多,你不要就還給我。
對方沒有再回消息來。
許青靄打開電腦插上耳機,分貝極高甚至稱得上是噪音的音樂從耳朵裡灌進去,撕裂每一寸耳膜,卻讓他得到了一絲平靜。
許青靄自虐似的將聲音又開大幾分,然後拿起筆開始畫稿,卻怎麽都靜不下來,手腕似乎滲出絲絲縷縷的疼痛,連著脊背也痛。
他一筆一筆的畫,眼前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蜷縮著的身影,在黑暗中無助又害怕,明明開了門會有無法忍受的傷害,他還是希望能夠從那裡走出去。
打他也沒關系的,只要不把他關起來,他什麽都可以忍受。
他甚至病態的覺得,在挨打的那一刻,他才能感覺到沒被丟掉。
許青靄將筆尖按在手背上,用力地壓下去,疼痛讓他找回了幾分清醒,便更用力地劃了一道,血絲瞬間在白皙的手背上浮現。
他看著那條血痕慢慢腫起來,像一條盤踞的蜈蚣般觸目驚心,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慢慢紅了眼圈。
許青靄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壓下酸嗆,再次笑起來。
-
陸黎書睡前習慣鍛煉一會,汗漬順著溝壑流淌,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而憤張,手背繃出清晰的青筋脈絡。
鍛煉結束,目光掃過門口時驀地想起許青靄,上次來他盯著這裡看了許久。
他不由得想,若是那張臉布滿汗珠,累極喘息該是什麽樣。
陸黎書拿著毛巾進了浴室,回房間換睡衣時卻猝不及防想起許青靄曾穿著他的睡衣毫不設防地睡在這張床上。
許青靄很白,在黑色的床單映襯下更顯得冷白軟膩。
他發著燒,嘴唇殷紅臉頰緋紅,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懷裡軟的要命,被強行喂藥時忍不住用舌尖抵著藥片,發出輕輕的抗議。
陸黎書下腹微熱,閉上眼想象著他的樣子,那張紅嫩的唇與一閃而逝的舌尖,修長的手指以及軟韌的腰。
……
陸黎書睜開眼,輕舒了口氣。
……
許青靄今晚的進度不太好,到熄燈了也隻畫完了一半,匆匆洗完澡上床,手背上的傷碰了水有點痛。
他躺在床上毫無困意,打開微博刷了一會。
首頁有個賣定製飾品的博主發了一個新品視頻,黑色的袖箍與同色皮帶,光澤漂亮精致,許青靄有點心動,遲疑了片刻便點進購買鏈接。
不知道S收到這個會是什麽表情,應該會戴給他看吧?
許青靄忍不住幻想了一會,從赤裸身子到一件件穿上衣服,指尖緩慢卻利落地扣上每一顆紐扣,再穿上西裝。
唔。
下次再給他買個領帶,讓他勾領帶給自己看。
許青靄正想著,S的消息忽然跳出來,把他嚇了一跳,險些以為自己把腦補發給他了,連滾帶爬地打開微信。
S:晚上吃什麽了?
許青靄:喝了奶茶。
S:隻喝了奶茶?
許青靄心裡一慌,糟了。
許青靄覺得他要生氣,於是在他開口之前強行找補:不是很餓所以就沒吃,不是因為畫畫忘記了。
S:我跟你說過什麽。
許青靄想起他上次的教訓,關於畫畫是否要用健康來換,便有些心虛地重複了一遍:健康重要,不能總是忘記吃飯。
S:你記住了哪一句?
許青靄心裡發慌,極小聲地給他發了句語音:“我知錯了。”
陸黎書很清楚,他並不是真的知道錯了,許青靄根本不受管束,撒嬌賣慘都只是逃避錯誤的手段,可能根本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過。
這次承認了,下次依舊不會吃飯,依舊會畫畫到腰疼才會起來。
他想要給許青靄樹立規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須要給他一個強硬的命令,讓他遵從才能從根本上先解決按時吃飯的問題。
他說:真的知錯了?
——真的。
許青靄回復完,有些忐忑地看著屏幕,從來沒有人這樣要求過他按時吃飯,也不會有人因為他不注意身體而生氣。
S說:以後三餐拍給我看,少一頓的話,我不會再跟你商量這件事的解決辦法,聽明白了嗎?
許青靄一怔,隔了好久才說:知道了。
S:很好,那麽我們來討論一下另一件事。
許青靄心裡發虛,不是吧還有?
他應該沒犯這麽多錯吧,他今天好像也沒跟他說自己腰疼的事兒,也沒說畫畫。
他檢查了一遍聊天記錄,理直氣壯道:還有什麽事?
陸黎書幾乎能想到他此時的表情,無奈地想,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但你這個身體素質再由著你作,恐怕要把醫院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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