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許青靄說了一半的拒絕硬生生咽了回去,總覺得他要是說完,陸黎書可能會當場摔碗,然後把他攆回冰天雪地去。
他還要找筆,忍。
忍住,區區薑茶。
許青靄輕吸了口氣,慢吞吞湊近杓子張口含住,下一秒薑茶的嗆辣就覆蓋住整個口腔和喉管,本能推開陸黎書的手歪頭向一邊咳嗽。
他是真的不喜歡薑茶的氣味,太嗆了。
許青靄忍耐著火辣辣的喉嚨,抬起頭和陸黎書打商量:“二叔,我不喝這個好不好啊?我不喜歡薑的氣味。”
許青靄太陽穴刺痛,寒意與驟然回暖的的熱意在一起糾纏,讓他腦袋裡混混沌沌,連帶著一天沒吃飯的胃也有些難受。
那雙漂亮到像是含著春水的眼睛很紅,幾乎要和眼尾的胎記一個顏色,很惹人去揉,甚至含住胎記輕輕舔舐,讓他因此戰栗。
讓他眼睛更紅,聲音更抖。
讓他孤立無援,只能向獵人展露脆弱,換取一次可逃之機,卻發現自己敞開的肚皮與求饒並不能發揮作用,只會讓獵人更加興奮。
秦纓看出許青靄對薑茶的抗拒也有點兒不忍心,但他在門口凍得太久了,從裡到外都凍透了,如果不喝點兒薑茶驅寒可能會出大問題。
“你凍太久了,不把寒氣驅散了要生病的,聽陸總的話。”
許青靄:“我寧願……”
“啪嗒”一聲,陸黎書將杓子扔回碗裡,沉沉眸光看向他,眼底明晃晃寫著:你再說一遍。
許青靄頭皮發麻,立即改口:“我喝。”
許青靄被喂了大半碗薑茶,體內寒氣驅散,胃部一陣陣的緊縮抽痛稍微緩解,太陽穴的緊繃脹痛和僵硬的手指也慢慢恢復知覺。
秦纓笑眯眯說:“陸總,小朋友這麽乖不獎勵一顆糖表揚一下啊。”
陸黎書側頭看向他,一臉的:你配吃糖嗎?
許青靄哪敢真的要,立刻搖頭:“不用不用,我不喜歡吃糖,不用麻煩了。”
秦纓:“……”
嘖。
許青靄小聲嘟囔:“又不是我一個人感冒,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受罪。”
陸黎書垂眸掃了一眼,將碗遞到唇邊把他說什麽也不肯喝完的小半碗薑茶一口氣喝光,面無表情地將碗擱在他手邊。
許青靄腦子裡一下空白了,慢半拍地想,他不是有潔癖嗎?
不嫌髒啊。
秦纓從包裡抽出一張名片放桌上,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後您有事找陸總可以告訴我,不用傻乎乎在門口等,萬一凍病了怎麽辦。”
許青靄怕陸黎書覺得自己在埋怨他,忙道:“沒關系的,不冷。”
秦纓給他倒了杯水拿來捂手,拿起自己的皮包準備走了,許青靄忙問:“秦姐姐,等會我跟你一起走可以嗎?”
秦纓一怔,回頭去看陸黎書。
“……呃,我們不順路。”秦纓邊說邊去看陸黎書的表情,斟酌著說:“要不你在陸總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來接你回學校?”
許青靄沒想過這個選項,抬頭去看陸黎書,但他好像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側著身,食指隨意勾松領帶扯掉,與西裝一起隨手搭在衣架上。
許青靄不自覺在他手上多看了兩眼,好像比S更白也更修長,只可惜人沒有S好,溫柔兩個字和他完全不搭邊。
想到這裡,許青靄忽然有點想跟S說話,想聽他用明明冷淡簡潔,卻又很耐心的聲音哄他。
他很怕寂寞,也很不喜歡這種極致的寂靜氛圍。
一隻手突然捂上額頭,許青靄反射性躲開,猝不及防被陸黎書扣住脖子拽了回來,拇指壓住他下頜,冰冷的體溫計在唇上一蹭,示意他含住。
“我沒發燒,不用試……”
陸黎書好像根本沒打算和他商量,直接掐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口,強行將體溫計送進去,然後在他下巴上輕拍了一下。
一整套動作下來,許青靄總覺得自己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任由他捏圓搓扁說張嘴就張嘴,頓時有些惱。
凶什麽啊。
沙發微微凹陷,陸黎書的靠近讓他不自覺緊張,不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試圖和他分開一點安全的社交距離。
許青靄極度畏冷,稍微吹個冷風就會頭疼,這會兒跟針扎一樣難受。
以前和陸許琛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說以後結婚了就給許青靄弄個大房子,最好是玻璃的,把他當溫室花一樣養。
許青靄交握著手,清晰感覺到身側男人的情緒不佳,雖然沒有說過話,但就像是壓著什麽怒意沒往外發似的。
他猜測自己毫無征兆就跑過來是有一點唐突,給他添麻煩了。
他也不想啊,要不是因為那支筆不見了,誰願意和前男友的二叔共處一個屋簷下。
許青靄晃神的功夫,一雙手一左一右擱在了他的太陽穴兩端,溫熱的體溫從掌心,滲透進緊繃的神經末梢。
緊縮的刺痛與麻木寸寸瓦解,許青靄呆呆地抬起頭看向身側的男人,眨了下眼。
陸黎書用拇指輕輕給他揉著太陽穴,手上的動作比他本人溫柔許多。
他好像很會按摩,手法輕柔而規律,不緊不慢地梳理著糾結而燥亂的神經。
許青靄很舒服地自鼻尖哼氣,陸黎書垂眸看他像貓一樣,心裡那點兒氣不上不下卡著,恨不得擰斷這個細白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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