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送東西倒是知道讓保安給他打電話,這次卻不肯打了。
他跟S聊天的時候也沒提到要來。
如果他今晚不回來,這小孩兒打算凍死在這兒?
許青靄其實沒想那麽多,上次打電話是送東西但這次是找,要進他的家門。
他怕陸黎書不肯,所以想著演一會程門立雪看起來比較有誠意,他也能看在虔誠的份兒上讓他進門。
誰知道他回來的那麽晚。
陸黎書伸手,食指在他嘴唇上敲了敲。
許青靄乖乖張口讓他把體溫計拿走,剛想說自己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就看到他擰緊的眉頭和立刻不好看的臉色,肯定自己又發燒了。
許青靄小聲說:“那個,我沒事的。”
陸黎書已經起身了,聞言回頭看他,眼裡明顯寫著:沒事?
許青靄衝他笑了下,盡量跟他撇清關系。
其實他真的沒多大感覺,這點溫度對他來說只是有點暈,有一點點冷,根本不會造成什麽太大影響。
現在給他一根畫筆,還能畫畫呢。
“真的沒事,我經常生病的,這麽一點燒習慣了我都習慣了不難受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而且是我自己凍的不關你的事。”
陸黎書擱下體溫計。
許青靄看他好像不太高興,忙道:“二叔。”
陸黎書背對著他咳了一聲,聲音啞而沉,帶著些病氣的糙:“我不是你二叔,以後不用這樣叫我。”
第12章 表裡紫霄(二)
許青靄表情瞬間凝住,到嘴邊的解釋也硬生生停了,喉嚨乾澀地咽了咽,輕輕垂下眼。
他和陸許琛已經分手了,其實即便沒有分手也不配叫他二叔,他一直都知道,陸黎書很討厭他,很看不上他。
他和陸黎書之間唯一的聯系是陸許琛,而陸許琛送他的禮物花的都是他的錢,對他來說自己也只是個會花他錢的外人。
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關系呢。
也許不止是陸許琛,或許連他也看過那些不堪入目的新聞,相信那些傳言,相信他被包養過,或許也見過他被校長夫人一耳光打得嘴角流血的不堪樣子。
所以他一直以來的討厭,也許不是因為他和陸許琛談戀愛,是因為覺得他髒……才討厭嗎?
許青靄眼睛一下子紅了。
第一次見面,他連正眼都沒瞧自己,好像多看一眼就會髒了眼睛。
第二次冷聲斥他不許在他家裡穿成那樣,是覺得他想穿成那樣勾引他嗎?
許青靄有點難過的眨眨眼,眼眶酸得幾乎要流下淚來,他不在意任何人的流言,也以為不會被任何人傷害,可是陸許琛這樣,陸黎書也這樣。
許青靄眼裡潮濕,感覺到眼淚要掉下來了倉皇地用力眨了幾下強行將淚水憋了回去,輕吸了幾口氣壓下情緒。
沒關系的。
陸黎書肯讓他進門,肯讓他在這裡留宿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沒有什麽好怨的,應該要謝謝他的。
至少他沒有將自己趕出去,許青靄深吸了口氣掩飾掉心裡的難過,抬起頭看向陸黎書,乖乖改了口:“陸先生。”
陸黎書看向他。
“我真的不會不舒服,一點點發燒而已,您不要在意。”許青靄怕他不信,很用力地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好。”
許青靄抱著熱水袋坐在沙發上,淺青色的毛衣很襯他,看起來很乖很聽話,可明明就快哭了。
他停頓了一會,又說:“我上次把陸許琛的東西送到您這兒來,收拾東西不小心拿錯了,有一支筆是我的自己的,您能讓我找一下嗎?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許青靄皮膚薄,凍過了回暖整張臉都紅紅的,尤其是眼角,紅得像是被人仔細欺負過一遍。
陸黎書掌心還殘留著抱他時的觸感,剛才那一刻,他幾乎要忍不住將他壓在地毯上,看那雙眼裡布滿水汽,顫抖著哭求他放開。
許青靄睫毛和眉頭顫了顫,很艱難地壓下咳嗽,認真跟他解釋:“那支筆是我第一次拿獎的獎品,很舊了,不是陸許琛送我的,您可以跟他確認。”
陸黎書轉過身不再看他。
許青靄有些喪氣,看來這支筆是找不到了。
算了。
就當做丟了吧,不要緊的。
他低頭沉默了很久,輕呼出一口氣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攢出幾分笑,衝回來的陸黎書溫和道:“不找也沒關系的,我不要了,今天麻煩您了,我……”
陸黎書手裡端著一杯水,還有一個沒拆封的藥盒,垂眸問他:“晚上吃過飯了麽?”
許青靄下意識搖頭,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隻好說:“我一會回宿舍吃就好了,您……”
陸黎書把藥收回去放在桌上,連同那杯水一起,擱在桌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碰撞,表情好像更難看了幾分。
“陸先生,我……”許青靄踟躕幾秒,還是低頭拿出手機找出網約車app。
窗外雪紛紛揚揚落下來,與溫暖而舒適的室內形成強烈對比,由於雪勢太大,平台為了司機的安全暫停接單。
他連試了好幾個平台都沒有人接,現在除了走回去之外,只剩一個辦法。
他抬起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頭頂冷冰冰的嗓音,無情地截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我不會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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