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不懂畫,沒辦法和他探討畫法和作品的精妙之處,更沒有辦法給他建議,但……
許青靄幾乎瞬間做了抉擇。
他喜歡陸黎書,從來都不是因為他懂畫、他有錢長得好看或是什麽外在原因。
他喜歡這個人,喜歡他熾熱強硬、絕對的偏愛。
天色逐漸暗下來,許青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他們被困在這裡已經足足四個半小時。
手機沒有多少電了,如果救援隊再不來,天黑搜救會更困難。
許青靄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則新聞,一家三口被暴雪困在深山,丈夫徒步出去尋找信號,最終憑借著那一秒鍾的訊號救了妻子。
不能坐以待斃。
許青靄用僅剩的一點電嘗試求救,但一次次被提示發送失敗。
“肥魚,安珂,你們手機還有沒有電?試試發消息求助。”
安珂說:“可是山上不是沒有信號嗎?”
許青靄說:“試試,有一絲機會也是好的,不能只在這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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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購案收尾,陸黎書忙得腳不沾地,也借此機會給許青靄一點空間想明白。
手機忽然亮了下,他隨手拿起來看了眼,赫然發現居然是許青靄發來的消息。
許青靄:S就是你。
饒是陸黎書這樣的縝密思維,也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反手撥電話回去,冷冰冰的機械音卻提示他用戶不在服務區。
?
陸黎書再次撥打,得到了同樣的答覆。
關機了?還是設置了什麽不肯接他電話?
陸黎書不能肯定,叫住要出去的秦纓:“你給許青靄打個電話。”
秦纓掏出手機,幾秒後說:“不在服務區。”
陸黎書頓了頓,回憶了一下費於明的號碼輸入也提示不在服務區。
秦纓:“怎麽了?”
陸黎書有不好的預感,許青靄不會無緣無故給他發這樣的消息,有了上次除夕的前車之鑒,他懷疑一定是遇見了什麽事。
難道病發了?還是許廣成又去找他的麻煩!
秦纓靈光一閃:“我有辦法,您那個APP還在不在,綁定後是自動定位對方的,您打開看看。”
陸黎書打開APP,發現許青靄最後有標記的位置在布州。
怎麽那麽遠?
他去布州幹什麽?躲他躲到那兒去了?
“去布州。”
秦纓連忙擱下文件追上去:“您下午還有個采訪,是這次並購案……”
“推後。”
秦纓踩著高跟鞋小跑跟上去,一邊火速給校長打電話要帶隊老師的聯系方式,好不容易撥通,幾秒後臉色瞬間一白。
“陸總,可能出事了。”
陸黎書臉色已經不能更難看了,整個人像是裹著山雨欲來的戾氣。
秦纓盡量言簡意賅地說:“他們去山上寫生,臨時遇到了雷暴,有個同學走丟了,許青靄跟費於明兩人向老師提出回去找,但是……爆發泥石流,救援隊被阻,現在狀況不明。”
“讓兩個學生回去找?他是怎麽做老師的,出事了他賠得起麽!”
陸黎書聲色俱厲,秦纓毫不懷疑如果孫長勝在他跟前,會被活撕了。
陸黎書:“去接蕭寒,聯系當地救援隊用盡一切辦法找。”
“我已經聯系了,也派了人跟我們一起過去,您別太擔心,他這麽好一定不會有事的。”秦纓低聲勸道。
陸黎書心臟收緊,只要想到許青靄會出事就幾乎要無法喘息。
他身子弱,還有那個隨時會爆發的過度呼吸綜合征。
許青靄赤誠簡單,別人對他好一點兒就要用萬分去回報。
但他又很聰明很冷靜,知道給他發消息求救。
他的阿霏一直都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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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靄的手機電量用盡,關機的那一刻瞥見消息發送成功,他沒有辦法確認,只希望沒有眼花。
他不希望陸黎書知道他身陷險境,但他也不想死在這裡。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很多畫沒有畫。
他還想要親口告訴陸黎書,我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你,我想試試接受你,你以後不許騙我了。
安珂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呢喃,說胡話。
許青靄將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用力掐著她的虎口,“你別睡,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費於明頭疼欲裂,冷透了之後的灼燒感從四肢百骸蔓延,他撐著頭看許青靄,“崽兒,你不怕麽?”
許青靄說:“怕,但是我相信我們沒事,剛才的泥石流都沒有波及到我們這裡,所以一定沒事。”
費於明低下頭,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雖然沒有後悔陪許青靄來,不後悔回來找安珂,但總歸是不甘心的。
他有大好的將來,卻要凍死在這個渺無人煙的破地方,可能還沒辦法和爸媽說句遺言。
許青靄卻一點兒憤懣都沒有,也沒有氣餒,一次次求助,一直嘗試到三個人手機都沒電才停下來。
他就像是一株長在峭壁上的玫瑰,看起來脆弱卻又帶著昂揚不屈的勁兒。
“要是能出去,我回去保證好好畫畫,再也不混了。”費於明忍不住發誓。
許青靄彎眼一笑:“那不許反悔啊。”
費於明幾乎被他眼神和笑意灼傷,輕點了下頭:“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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