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薑禹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的時候,未讀消息數量赫然彰顯著紀衡興奮的心情。
這典型紀衡的風格,他一激動便是消息轟炸,就連自言自語也會發給薑禹看,薑禹以前不怎麽過問紀衡的生活,因為紀衡中午吃了什麽都會給他報備,他只要拿到手機,就能清楚掌握紀衡的生活動態。
薑禹一目十行看完,而後挑了幾條回復。
“阿禹,現在能打電話嗎?”
紀衡最後一句是這個問題。
薑禹回復到這裡的時候似是猶豫一下,想起昨天的事情後說:“打吧。”
過來的不是語音,而是視頻,薑禹看見紀衡頭髮支楞著,在調整角度,他直接劃開接通,紀衡整張臉懟到屏幕上,沒想到薑禹會接這麽快,臉上有些無措,可看到薑禹又很開心,呲著牙對著薑禹笑。
沒等薑禹先說話,紀衡轉了下攝像頭,對著窗戶外面,開心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阿禹你看,下了一整夜的雪,外面白白的。”
院子裡的雪積得很厚,目測有三四厘米,薑禹也沒想到池城能下這麽大,看著比十州還要大,怪不得紀衡昨天晚上那麽興奮,南方小孩兒不常見雪。
想到這裡,薑禹也調換下鏡頭,對著的是他房間外面,也正巧是個院子,跟紀衡的布局差不多。
“昨天下的。”
薑禹對他說。
“我還以為你看不到雪呢,”紀衡在那頭傻樂,樂完又跟著擔心,“阿禹,你肩膀熱敷了沒?”
天氣不好,薑禹肩膀疼是常事,紀衡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不怎麽管肩膀,紀衡知道以後會經常提醒他,熱敷頻率高,肩膀倒是好多了,可是紀衡沒在身邊他也懶得整那些東西。
他不騙紀衡,但也不想說實話,紀衡會念叨。
“剛起床嗎?”
薑禹迅速換了個話題。
“嗯,剛起。”
紀衡頭髮沒梳,臉也沒洗,坐在床上盯著薑禹的照片盯到人回復,在這段時間裡他把那張照片設成了聊天背景、手機壁紙和屏保,就連多年不用的**也給換了新的背景圖。
他從來沒有薑禹的正面照,只有薑禹離開時的背影圖。
“醒來真開心。”
紀衡繼續說,把鏡頭轉回來,他臉上每一處肌膚和五官都被無限放大,薑禹依稀能看到他下巴短短的青茬,紀衡青茬長得快,每天都得刮,這麽一看薑禹就知道他還賴在房間裡沒出去,想催他去洗臉,不過眼睛一瞥看到了紀衡的微信頭像。
薑禹點開放大一看,過兩秒,撩起眼皮問他:“換頭像了?”
以前的16號背影被取代。
原本還在呲著牙笑的紀衡眼裡爬進來一抹心虛,垂下眼睛,又悄悄看向薑禹:“阿禹,可以嗎?”
新頭像是紀衡從薑禹那張照片裡截出來的,他也知道要用薑禹的照片當頭像肯定不行,於是就挺有心機地截了薑禹的嘴巴以下部位。
還是左嘴角那邊,連帶著薑禹那顆痣。
不知道的人一眼看不出來,薑禹拍得糊,紀衡放大以後更糊了。
可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麽。
這要放在以前薑禹是不會同意的,可是他想到之後要聊的內容,預想到紀衡的反應,就沒說不行,只是說:“沒什麽不可以的。”
人只要一心軟,就再也遏製不住了,更何況這心還是人主動軟下來的。
紀衡低垂的眼皮抬上去,抿著嘴又開始笑,他的笑薑禹很熟悉,薑禹幾乎每天能看到像這樣的笑。
他笑得滿足又張揚,薑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衝動,可那衝動還是懸崖勒馬,薑禹站在日光裡,問:“紀衡,我這兩天才知道一件事情,想跟你聊一下。”
紀衡滿足的笑凝固一秒時間,眼神微微閃動著,說話的氣息都沒之前強烈:“阿禹,你說。”
兩個人沒處在同一空間,隔著手機屏幕互相凝視,中間的空氣都仿佛停滯幾秒。
“我明白你的心意,”薑禹開口,沒有直截了當,顧及紀衡那容易紅眼圈的習慣,盡量說得直白又委婉,“我之前說讓你有自己的空間是真的,你可以跟朋友出去玩或者忙自己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不用你一直陪著。”
薑禹是想說得委婉一點,但不怎麽起作用,紀衡在他說第二句的時候就已經慌亂起來,睜著黑黝黝的眼睛,急切,但又不敢打斷薑禹的話。
“阿禹...”他下意識先喊出一聲,薑禹等著他,可關鍵時刻掉鏈子,他最後也只是問,“阿禹,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薑禹愣了,倒沒想到紀衡會想到這裡,隨即又說:“沒有。”
就算他回得迅速,紀衡眼裡還是黯淡下去,悶聲嗯了一聲,回道:“阿禹你繼續說。”
薑禹觀察到他的臉色,眼尾垂著,但現在不是哄他的時候,該說的還是得說,薑松明那事兒薑禹不能當作不知道,那樣對紀衡不公平,薑禹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你人好,雖然容易衝動,但性格隨和,”薑禹接著說,“你也能對自己好點。”
紀衡低著頭聽著,這會兒也沒看薑禹,心想這是在發好人卡了,他點頭:“嗯。”
薑禹見他聽得還算認真,就接著道:“我也不需要你一個人擋在前面,那樣也沒必要。”
有些事情薑禹一個人可以抗,或者兩個人能一起抗,薑禹不滿他擅自去找薑松明的做法,這件事實在是跟他沒關系,薑禹也不希望他趟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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