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把手機支在小圓桌上,坐在椅子那裡摳指甲,可他指甲短,摳也摳不出來什麽。阿禹不需要他,紀衡眼睛裡酸酸的,跟缸裡那什麽灌進去似的。
剛才看雪那會兒還好好的,那時候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難受。他一邊聽著薑禹的話,一邊盤算著最近做過什麽錯事,沒盤算出來。
“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沒必要做的事情不是隨口一提。”
比如非要接薑禹回去,比如下著大雪也要等著自己,心軟是事實,可薑禹還是不希望紀衡這樣做。
紀衡沒說話,聽著也只是點點頭。
他沒什麽反應,薑禹還有些不適應,語音一頓,問:“我說清楚了嗎?”
又是點點頭。
好像哪裡不太對,薑禹生疑,微微偏頭看他:“不是在怪你,只是這些事情得先跟你說明白。”
畢竟以後應該還有很長一段的路要走,這句話薑禹說不出口,這時候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很少對紀衡說這種話。
“還有,”薑禹認真叫他,“你得學會有事跟我商量。”
薑禹不清楚紀衡背著他做過多少事,紀衡做的這事雖然讓人生氣,但不可否認薑禹心裡軟了一大片,除了心疼這傻子,哪裡還能氣起來。
紀衡一直沒抬頭,薑禹說完感覺到不對勁,又喊:“紀衡?”
“嗯,”紀衡出聲,飛速瞟他一眼後低聲說,“我在聽。”
薑禹對他的哭腔很敏感,能迅速捕捉到,此時紀衡的聲音沒什麽不對,表情也沒有激動,於是想再跟他談談給薑松明錢的事情,剛才就是個引子。
就像奶奶說的,不能讓紀衡當這個怨頭。
不過薑禹沒問出來,因為他看到了紀衡紅彤彤的眼睛。
他心裡咯噔一下,渾身失重似的下墜。
紀衡眼圈紅著,嘴角倔強抿著,但還是不忍心對薑禹癱著臉。他看著薑禹褐色的瞳孔,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失神,可他還是咬咬牙,問出剛才一直思考的問題:“阿禹,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不太開心?”
薑禹在說那些的時候他還覺得慌亂,以為自己做錯什麽事情,可是順著薑禹的話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就像他之前抱著薑禹想的那樣,他仿佛沒有走進過薑禹的心裡,所以他自以為了解薑禹,真要一思考,不是仿佛,他應該就是沒有能力走進去。
對,沒能力走進薑禹心裡。
這個問題他之前不敢問,每每看到薑禹平靜淡定的臉都把問題咽下去,他不敢問,也不舍得問。
他害怕從薑禹口中聽見肯定答覆,那個時候他又要怎麽辦?紀衡沒想好,也不想聽,所以他拚命對薑禹好,一面是因為控制不住這樣做,一面是用來安慰自己,填補自己密密麻麻的空洞,他本來就愛多想,粗線條是他,敏感也是他。
薑禹徹底怔住了,紀衡嚴肅的表情讓他心臟缺了一個口,頓頓地疼著。
他們要聊的不是這個,薑禹突然意識到,紀衡從第一句話就開始會錯意了,難怪剛才他一直沒有抬頭。
但是這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事情已經擺在了面前。
薑禹清晰地知道,他現在最好對這個問題進行否定,紀衡問得認真,認真到薑禹竟然心生膽怯。
不是的,跟你在一起沒有不開心。
薑禹應該這樣回復紀衡。
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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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屏幕裡的紀衡沒有嘴角上揚,也沒有彎起眼睛。
薑禹暫時把原本要說的話忘記,對於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紀衡是思考許久還是心血來潮。如果是思考許久的話,那到底是紀衡藏得夠深還是他對紀衡關心不夠?如果是心血來潮,紀衡又怎麽會用這種從未出現過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眼神裡像是碎了一隻裝滿紅酒的玻璃杯進去,薑禹看他一眼就有種直衝大腦的眩暈和碎渣掉進心臟的銳痛。
這種心疼多了一份手足無措,與之前心疼紀衡的感覺並不一樣。
彼此的沉默如同上演一部無聲黑白電影,兩個人眼神對視,最後默片結束,薑禹似是哄他,聲音放得極輕:“生氣了?”
紀衡是有脾氣的,但沒對薑禹發過,他哪裡會舍得。但是聽見薑禹這樣問他以後,他難得沒有立即低頭扮羞,眼尾還往下垂著,固執地微微偏頭,幅度不大,就好像移了下眼睛而已。他盯著院子裡的白雪,不帶情緒地回:“沒有。”
“沒生氣那為什麽不看我?”
薑禹開口問,他在家穿得休閑且舒適,身上的睡衣還沒換下來,棉質的面料看著就很柔軟,只是領口稍大,他俯身的時候就會露出一片白皙肌膚,精致鎖骨也跟著顯現。
紀衡恍若沒聽到,偏著眼睛就是不轉回來,之前恨不得把眼睛沾在薑禹身上,現在也能克制住不看一眼。
只有小孩兒吵架的時候才會這樣,賭氣似的扭頭不看對方。不過因為紀衡這個反應,薑禹心裡就平靜許多,他怕紀衡一開始的眼神,紀衡現在這種盡情暴露心情的反應讓他覺得新奇,懸著的整顆心臟慢慢落回原處。
紀衡稍側著臉,薑禹盯著他眨動不平穩的睫毛,忽一開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想問這個,”薑禹看到他黑色眼珠很小幅度地滑動一下,接著道,“剛才說的那些不是在給你算帳,也不是要跟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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