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尹夏驚喜:“真的?”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文森有苦難言。
商樊去七星鎮帶的是另一個手機,隻存了文森的號碼,也隻接他的。
文森騎虎難下,在仲尹夏的注視下,撥通了商樊的私人號碼,心裡預想著自己的下場是被炒魷魚還是被直接扔大海裡喂鯊魚。
電話這時接通了,文森趕忙屏住呼吸,雙手微抖,把手機遞給了仲尹夏。
“喂。”商樊很不耐煩。
“喂……”仲尹夏聲音啞的厲害,他從昨天到現在水都沒喝過一口。
商樊那邊頓了一下:“尹夏?”
“嗯。”仲尹夏小聲的應道,不知怎麽的,他心裡突然很委屈。
“傷的很重?”
“還好。”
商樊聲音輕柔了下去:“疼嗎?”
仲尹夏眼圈紅了,心裡的委屈越湧越多,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有點哽咽:“嗯……”
明明昨天被綁匪一槍打穿肩膀,他都沒有喊過一句疼,聽到商樊這麽問,反倒疼的受不了了。
商樊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半晌哄道:“寶貝乖,我馬上回去看你。”
仲尹夏點了點頭,半天才意識到商樊看不到,又是“嗯”了一聲。
商樊囑咐他乖乖聽醫生的話,不要經常下床走動,然後讓他把手機給了文森。
仲尹夏不知道商樊跟文森說了什麽,文森一直點頭,一分鍾不到,電話便掛斷了。
仲尹夏傷口又開始疼了,不想再說話,眼眶酸澀,乏的厲害,文森安撫他,讓他好好休息。
仲尹夏心裡莫名的委屈和壓抑,不知道文森的哪一句勸慰話語搭住了他的筋,心裡的鬱懣找到了宣泄口,緩慢而安靜的爆發了出來。
他默默的抬手捂住臉頰,眼淚無聲的落了出來。
文森噤若寒蟬,站在他床邊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漫長的寂靜後,仲尹夏別過腦袋,背對著文森,輕聲說:“抱歉,你先走吧。”
文森木訥的點頭:“好,夫人,那您好好休息,那什麽,商總說他今天晚上就回來。”
商樊囑咐他照顧好仲尹夏,說自己晚上就能到家。文森只是聽一聽,打心底裡覺得商樊是決計不可能回來的。
仲尹夏沒有再吱聲,文森隻好先行離開。
他走出病房,伸手帶上門的時候,裡面傳來仲尹夏很啞很幽遠的聲音:“文森……”
“嗯?”
“他是不是沒有以前在乎我了?”
文森身子一僵,半天沒想好怎麽回他。
“哦,傷口可能真的很疼,我疼糊塗了。”仲尹夏輕微嗤笑,“你走吧。”
文森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月光從玻璃窗欞上躍出,靜謐的灑在仲尹夏的臉頰上,他微閉雙眼,如墜萬傾湖海,漂泊無依,每一次著岸,都被驚濤駭浪再次駁回,身子虛浮而失重,很快就要溺死在大海深處。
仲尹夏艱難的呼吸著,伸出手想要拉住點什麽,一塊浮木,一顆救命稻草,隨便什麽都行。
寒冷和潮濕緊密的包裹住他,可怖的窒息感使他無力呼救。
他什麽都沒抓到,最終選擇放手,這時,手指突然沒入溫暖的掌心。
“尹夏……”
仲尹夏覺得這聲音很熟悉,想睜開眼睛。
“怎麽哭了?”
那人一把將他抱入懷中,安撫:“好了好了,乖寶,尹夏,哥回來了。”
這一次,他終於聽清是誰在說話了,猛的推開他,卻把自己疼出一身冷汗,意識倒是清醒了過來。
“怎麽了?”商樊輕皺眉頭,不知道仲尹夏為什麽推開他。
仲尹夏恢復了一會神志,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商……商先生?”
“嗯,是我。”商樊伸出手,夠到他的嘴唇,撫了撫,“做噩夢了嗎?”
仲尹夏深深呼出一口氣,點頭,繼而撲進他的懷裡,聲音聽著可憐巴巴的:“夢到我漂浮在大海上,被浪打沉了。”
“少胡思亂想,就不會做噩夢了。”商樊教訓他。
仲尹夏想起什麽,抬頭問:“您怎麽突然回來了?”
商樊呵笑:“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回來。”
仲尹夏“啊”了一聲:“我以為你在哄我呢。”
不過仔細想來,商樊從來說一不二,不許空頭支票,但凡給了諾,肯定會兌現。
商樊看著仲尹夏的嘴唇乾到起皮了,起身倒了一杯白開水,取出棉簽沾了點,給他潤唇。
仲尹夏前一刻的陰霾清掃而空,窩在他懷裡,嚷著還要喝水。
商樊又喂了點,順便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肩膀的繃帶浸了血,他眉峰挑的更高了,按住仲尹夏,讓他別動,轉身去找值班醫生。
七個小時前,商樊掛過仲尹夏的電話,當即下樓退了房,十點多開始從七星鎮出發,開了差不多一夜的車,終於抵達A市,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
他原本沒打算這麽快回來的,最起碼待滿三天,其實,也就差最後一天了,可從電話裡聽到仲尹夏的那句“疼”字時,他百爪撓心,一刻也等不急了,隻想趕緊回到他身邊。
文森的一句仲尹夏受傷了隻流於表面,商樊聽著不疼不癢,可仲尹夏打來的那通電話,說出的每一個字卻直擊他的心口,讓他切身體會到了小家夥的隱忍和難受,於是,他再也無法忽視仲尹夏的無聲訴求,著急慌慌的趕了回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