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沒來得及說完,祁醒已經被推進了水裡,落水的瞬間求生本能促使他拚命掙扎,用力抓住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近在眼前的葉行洲的褲腿。
葉行洲被一起帶進了水裡。
四面八方湧過來的水灌進口鼻,祁醒不斷掙扎,死死攥住被他拖下水來的人,不顧一切地纏了上去。
葉行洲不耐皺眉,被死纏著自己的人攥得不斷下墜,前所未有的狼狽。他隻得扯住對方,鉗製住祁醒還在胡亂撲騰的身體,抱著他一起掙出水面,在保鏢幫忙下把人拖回了岸上。
衝完澡,祁醒隨便裹了條浴袍推開浴室門出來。
葉行洲靠坐在房間沙發裡,正在看他的手機,祁醒一眼瞧見,大步上前去搶回:“你有毛病嗎?你翻我手機做什麽?”
葉行洲抬眼,冷淡告訴他:“你朋友打電話來,說他有事先走了。”
祁醒快速翻了一遍通話記錄,確實有一通半分鍾前楊開明打來的電話。
剛他被葉行洲保鏢扣住時手機掉在了地上,沒有鎖,什麽時候撿回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也不用你接我電話吧?”祁醒沒好氣,楊開明這個不講義氣的,肯定是聽到葉行洲的聲音就嚇得丟下他先跑了。
葉行洲問:“你偷偷摸摸回來,是想來找林知年?”
“我找不找他關你什麽事,你還翻我微信?要臉嗎你?”祁醒罵罵咧咧點開微信界面,林知年也在剛剛回復了消息,說他已經走了,不用麻煩。
祁醒“嘁”了聲,用力摁黑了手機屏幕。
“借我套衣服,再借輛車給我。”說是借,他臉上連裝出來的客氣都沒有。
先前在湖邊是一下被葉行洲唬住了,剛洗澡時他已經想明白了,這個瘋子無論是拿模型槍嚇唬人,還是扔他進水裡又把他撈出來,都只是裝腔作勢而已,光天化日下真的殺人是不可能的,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好怕的。
葉行洲冷冷盯著他,因為剛才的驚嚇,祁醒的臉色還有些發白,顯得嘴唇很紅,一張一合間吐出那些不好聽的話。
他半濕的頭髮胡亂翹著,正在往下淌水,落到因浴袍半敞而露出的大片白花花的胸膛上。
葉行洲的眸光動了動,視線對上時祁醒忽然發現到這個人摘了眼鏡,那雙眼睛因而更顯冷厲深邃,就這麽不帶任何情緒地盯著自己,竟莫名讓他有種被條毒蛇盯上了的錯覺。
明明這個人也洗了澡隻穿了件浴袍,甚至平日裡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頭髮都散亂垂於額前,周身氣勢卻不減,褪去偽裝後反而凸顯出他骨子裡的狠戾強勢,半點不加掩飾。
意識到這一點,祁醒心驚之余更多的是不痛快。
“我說的你聽到了沒有,借衣服借車給我。”
他忍耐著重複,隻想趕緊離開這鬼地方,至於先前被這個人扔下水的那筆帳,以後找機會再算。
葉行洲卻說:“我要是不借呢?”
祁醒臉色變了變,強忍住撲上去撓花他的臉的衝動:“你當真想讓你那八百萬打水漂?”
這句話總算起了點作用,葉行洲似是思索了一下,回答他:“你想說就去說。”
祁醒終於爆了粗口:“你他媽有病吧?你費那麽多工夫去跟我乾爺爺套近乎,現在又不當回事?”
葉行洲慢悠悠地點了根煙,由著他表演。
祁醒氣不打一處來,但他也知道他這話其實是在嚇唬葉行洲。他乾爺爺既然肯讓這個人去清平園,並且接受了他送的禮,必然是看中了他身上有值得投資的地方,不是自己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葉行洲分明篤定了這點,所以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但葉行洲這副態度,實在太叫人不爽了。
瞧見他手中的香煙燃起,祁醒忍無可忍,俯身湊過去,搶了煙直接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裡用力撚滅。
抬眼時,卻猝不及防撞進了葉行洲盯著他的、幽深沉暗的眼瞳裡。
他們之間隔著一張茶幾,因為祁醒彎腰向前的動作,目光在寸余之間交匯,近似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
祁醒愣了愣,這次葉行洲先開了口,沉聲問:“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祁醒皺了下眉,忽略那一瞬間心裡升出的詭異不適感,起身退開,反唇相譏:“我是你們家請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這就是你們葉家的待客之道?”
“婚禮早就結束了,”葉行洲冷道,“是你自己又送上門來的。”
祁醒深呼吸,反覆提醒自己冷靜,臉上擠出假笑:“那就請葉哥哥高抬貴手,當我不懂事,原諒我這一次,你借身衣服給我換,再借輛車給我,好讓我盡快滾了可以嗎?”
葉行洲靠回了沙發裡,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咂摸他剛才說的話:“葉哥哥?”
“那要不就葉叔叔吧,”祁醒忍著惡心,再不願意服軟這會兒也不得不低頭,“你自己說的,怎麽稱呼隨意。”
葉行洲的目光戲謔:“再叫一句。”
祁醒:“……”
變態。
將祁醒臉上豐富多彩的神色盡收眼底,葉行洲似乎終於肯放過他,叫人進來吩咐道:“去幫祁少拿套衣服來,安排車送他回去。”
他說話時依舊不錯眼地盯著祁醒,眼神極具傾略性。
祁醒一陣不適,臨走時手指狠狠點了點他:“你等著,我們走著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