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相處,伊伊不敢湊人太近,徐庭旭對貓漠不關心,是江言清一點一點用食物誘惑它,盡可能的幫它熟悉新環境,兩人之間這才建立了信任。
後來日子久了,伊伊會主動靠近江言清蹭著他的褲腿,江言清為此激動了很久。
再後來,伊伊對徐庭旭產生好奇。
或許貓科動物不喜歡江言清這類圍著它轉的人類,更愛徐庭旭那樣冷淡不主動的,徐庭旭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伊伊的喜愛。
清理貓砂的是江言清,添置新食物給它買罐頭的是江言清,陪伴它玩耍的還是江言清,伊伊卻只會在徐庭旭回家時歡快的迎接。
可能他的貓和他喜歡的人一樣,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
他本不想把貓給徐庭旭,徐庭旭的作息時間不適合養貓。
但他的貓偏愛徐庭旭,如同他喜歡的徐庭旭不曾偏愛過他一樣。
貓咪的所有用具被他打包好,堆放在門口,明天倒垃圾時一塊扔了。
徐庭旭望著那一堆東西,注視了良久。
他生氣,他失望,在這世上所有的偏愛都是其他人的,他沒有被偏愛過。
清理了出租屋,江言清疲倦得躺在床上,他沒有吃東西,昏睡在床中央。
半夢半醒間,手機鈴聲吵醒了他。
迷瞪中摸到手機,來電的是他母親。
江言清的精神一下子蘇醒,他點開接通鍵,母親的聲音冒了出來。
“你弟弟說要過什麽節日,家裡只有我和你弟弟兩個人,你15號回來湊合數,別讓小孩子覺得家裡太冷清。”
像是隨便交待任務,電話被掛斷。
江言清靜靜地聽著“嘟嘟嘟”的聲響,慢慢哼出一聲沒情緒的笑,鼻尖忽然酸了。
這一周裡,江言清過得很平靜,徐庭旭沒有再來打擾,公司沒有給他安排新的工作,也沒有電話打進來。
江言清不出門,最多去樓下倒垃圾。
餓了吃方便麵或者速凍水餃,平常窩在床上發呆。
他斷了與外界的聯系,同樣也被外界遺忘。
新的一周來臨,他的手機有了動靜,韓仞給他打電話問他過得怎麽樣。
江言清說還好。
“你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韓仞在電話裡認真地說著。
江言清沉默,韓仞的話打破了他多日來平靜的內心,很久沒有人過問他的情況,他忽然有了傾訴欲。
韓仞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會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張著口發音,電話那頭的韓仞急匆匆地道:“我不能多聊了我這邊有急事。”
江言清把話吞了回去,“好,你忙。”
關了手機,房間開始安靜,只聽見江言清喃喃自語:“那我下次跟你說吧。”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兩周,江言清在此期間給韓仞打過兩次電話,一次韓仞在忙,一次韓仞沒有接。
江言清隱隱感覺到韓仞對他的疏遠,不明緣由。
又是新的一天。
江言清在早晨拉開窗簾,樓下的大爺大媽歡快得跳著舞,笑聲傳到窗台。
他閉上眼想象著自己老的時候的模樣,卻怎麽也想象不出,只能想到他在某天死在出租屋很久發出異味被人發現,任由警察處理著他的屍體。
江言清也想努力活著。
醫生透露過,他的病需要等待合適的腎·源做手術,也需要高昂的醫藥費用。
目前手裡的錢,只夠支付一年的醫藥費,如果腎·源在一年內等不到,江言清如何在城市生活是個大問題。
況且,江言清找不到為什麽活著的希望。
他既沒有勇氣自殺,也沒有活下去的想法,自暴自棄的矛盾。
坐回床上,江言清抱著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不用外出工作,不用交際,他的病痛減輕了許多,只是睡眠仍舊時好時壞,沒事可乾事,只能窩在一處發呆打發一天的時光。
太陽落下又升起,江言清在不知不覺中熬過了一天。
下床燒水煮泡麵,廚房的玻璃門反射著他的身影,玻璃門中的人身影單薄,沒有生機。
門鈴響起,江言清關了火,朝著門中的貓眼看去。
“誰?”
太久沒說話,嗓音乾裂得厲害,不像是江言清發出的聲音。
門外站著一位青年,“是江先生嗎?我是樓下診所的濯經楊醫生,我想問問你有去醫院嗎?”
江言清沒見過這麽敬業的醫生,距離他去診所一周多了,濯醫生還能惦記著。
“去了,謝謝你。”江言清撒了謊,又覺得他隔著門說話太不真誠打開了門。
難得有人記得他。
門開了,江言清又想關上,他亂糟糟的,讓人見著了怪沒禮貌的。
濯經楊也意外門忽然開了,他笑起來看著江言清,“我怕你還不舒服帶了點補品,不收費,前陣子別人送我的。”
江言清愣愣地凝視著濯經楊,對方不戴口罩穿著便服笑的樣子,很像五年前的徐庭旭。
五年前的徐庭旭事業剛起步,他不忙的時候喜歡穿著寬松舒適的衣服去江言清學校的操場打籃球。
卸去了成熟的外套,徐庭旭像個高中生,笑起來時眼眸彎彎的,眼中倒映著江言清的影子。
“我可以進來嗎?補品裡有些是中藥,我怕和你吃的藥相克,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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