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清猛然回神,他支支吾吾地不敢抬頭看濯經楊。
濯經楊疑狐地看著他,隔了會兒,歎息地問:“是不是沒有去醫院?”
語氣很溫柔,像是肖邦夜曲降E大調的前奏。
濯經楊無奈地道:“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聽話的病人,為什麽不去醫院?”
江言清不說話,始終低著頭,看不見眼裡的情緒。
“沒錢還是害怕?”濯經楊問著,站了會兒,他感覺到江言清的抗拒:“我是個很喜歡多管閑事的醫生,也許你有你的理由,抱歉,唐突了。”
濯經楊來找江言清純粹是和朋友約了飯,朋友在電話內偶爾提到這位租客,他心血來潮探望。
既然對方抗拒,濯經楊也怕嚇著對方。
他把補品放在江言清的門邊,最後又對江言清笑了下,“有任何情況都可以找我,你是我朋友的租客,我也不想我朋友的房子出什麽問題。”
他退後一步轉身離開。
步子剛邁出去,江言清控制不住拉著他的衣角。
濯經楊:“?”
江言清抿著唇又松開,“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作者有話說:
第13章
“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濯經楊頓了下,回頭看江言清。
他注意到江言清完全是醫生的本能,從江言清進入他診所第一眼,濯經楊看出江言清的病情不簡單。
職業習慣,時隔這麽久濯經楊還記得江言清,他來得目的只是為了看江言清的近況,加上朋友暗暗的囑托,其他的不在他的來訪范圍內。
當江言清提出要求時,濯經楊想也不想拒絕。
江言清抽回手,他預感到了濯經楊會拒絕,也懊惱自己的舉動,先一步露出點笑,“我、我開玩笑的。”
他快一個月沒有正面和人接觸,說話能力退步了許多,面前的人太像徐庭旭從前的模樣,江言清冒失了。
濯經楊看著江言清低垂著頭,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失落又無助,他心軟毛病犯了,“可以。”
江言清倏爾抬頭,灰敗的眼眸霎時滲滿了星光,“謝謝。”
濯經楊看了他一眼,忽而皎潔一笑,“有個條件。”
“?”
“跟我去一趟醫院。”
江言清又低著頭,抿抿唇,微微點頭。
天又冷了,江言清穿得很厚出門,一到樓下,狂風呼嘯,吹得他快要站不穩。
濯經楊開著他的車,送他去醫院。
坐進車裡,濯經楊的電話沒停過,江言清靜靜聽著,有病人,有朋友,有家人。
濯經楊和徐庭旭不一樣,江言清想著。
徐庭旭打電話時的語氣大多帶著命令的口吻,電話內容和聯系人複雜,而濯經楊低沉的嗓音中略帶點輕快,聊天內容單一,如果成為他的病人,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這一路暢通無阻,醫院很快就到了,要下車時,江言清心裡緊張。
他的確要去醫院,藥差不多快吃完了,許久拖著不去是害怕病情繼續惡化。
掛了號,江言清站在診所室不敢往前走,帶他來醫院的濯經楊又接到新的電話正在溝通。
江言清深呼吸一口氣走進濯經楊身邊,想請濯經楊陪他進去。
這麽久一來,濯經楊是第一個帶他來醫院看病的。
江言清覺得他挺可悲的,沒注意觀察周圍,他在路口撞見帶紀錦去看病的徐庭旭。
徐庭旭快連續一個月沒見著江言清,在醫院見江言清身旁站著其他男人,脾氣一下子上來了。
這一個月他也不好過。
從前回到公寓,有江言清等著他,無論多晚。
現在沒了等著他的人,徐庭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在看到公寓越來越亂越來越冷清,貓又煩人挨著他時,心煩更甚。
徐庭旭不喜歡養寵物,江言清剛開始請求時,他是拒絕的。
後來江言清軟著身子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兩側親吻,用溫柔的語氣求他,徐庭旭心軟了。
那時的江言清是朵雲,怎麽揉捏脾氣好得不像話,沒人能拒絕他。
養了貓後,心裡只有徐庭旭的江言清變了。
江言清成天圍著一隻貓轉悠,徐庭旭不高興也沒有表現出來。
問了寵物店,店主建議貓對人有警惕,可以在身上撒一點貓薄荷,當然前提是要好好對待它。
徐庭旭買了一堆,灑在衣服上,他的行為幼稚卻忍不住對一隻貓爭風吃醋。
望著一堆貓薄荷,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他不是吃味,而是自己的情人心裡應該只有自己,這是做情人的基本準則。
家裡的貓果然開始粘著他,徐庭旭偶爾會給貓回應,瞧著失望的江言清,他很是得意。
徐庭旭一直都以為江言清會陪著他,直到他膩味,無限消耗著江言清對他的那點子感情。
五年了,徐庭旭從一開始對貓嫌棄,到後來對貓都沾染了點感情,更何況身為情人的江言清。
所以江言清沒有陪伴他的一個月裡,徐庭旭把這種糟心的情緒視為不習慣,強行按下不舒適感,他要轉移注意力。
紀錦央求要他陪著去醫院,徐庭旭很快同意了,只是沒想到在這兒遇上江言清和之前看到的醫生在一塊兒。
徐庭旭內心的不適放大到極致,那感覺像是他的東西其他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從他手裡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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