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迎眼底浮現笑意。
聞先生也有這樣馬虎的時候,竟然會把春天的“春”裡的“日”寫成“目”,一橫寫成了兩橫。
等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同聞先生講。
想到聞玨,阮迎唇邊的笑漸漸消失,他趴在桌子上。愣愣地看著信上的字,漸漸重影模糊,思緒飄到去聞玨家裡那天,他想起聞玨與鄭白的對話。
“協議結婚......嗎?”
阮迎垂下眼,微微抿了唇。
一個不該有的想法,卻怎麽也不受控制地,在腦袋裡跑來跑去了。
周日上午,阮迎照例去療養院上課。
為了遮掉脖子上前幾日聞璟行留下的痕跡,他不得不穿了件高領的毛衣。
前段時間降溫後,這幾日天氣回暖。出租車裡暖氣開得又足,下車時阮迎憋得有些喘不上起來。
到任課的鑒賞教室時,阮迎一進走廊就看見了聞玨。他坐在輪椅上,仰著頭,看著牆上掛著的畫。
阮迎拽了拽毛衣領,快步走了過去。
“聞先生,早。”
聞玨笑了笑,“早。”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阮迎沒立即進去,同他一齊看著牆上的畫。
牆上的畫都是大眾熟知的梵高的油畫作品,幾乎將他的作品印了個遍,掛滿了一整牆。
阮迎問他:“聞先生喜歡梵高的作品嗎?”
“我不太了解這些,只是簡單看看。”
阮迎看著他面前的這幅畫,說:“這幅畫名字叫《烏鴉群飛的麥田》,是梵高自殺前的最後一幅畫作。黑色與藍色的天交融,很壓抑,像是要把人吞噬掉。”
聞玨輕輕挑了下眉,轉動輪椅轉過身,“還是不看了,我欣賞水平有限,他的這些畫看了很不舒服。”
阮迎稍怔,抿著唇點點頭,幫忙推著聞玨的輪椅進了教室。
鑒賞課結束後,剛過十點鍾。聞玨問阮迎要不要一齊散散步,阮迎求之不得,欣然同行。
旁邊隔著一間的是音樂階梯教室,裡面沒人。
偌大的教室,一整面落地窗,陽光盡數泄進,連地板都染上點點金色。
教室中間擺著一架複古鋼琴,款式和型號這幾年已經很少見了,有種上世紀音樂劇的感覺。
聞玨過去,隨手敲了幾個音,“音都是準的,音質也還不錯。”
他轉過頭,問阮迎:“想聽曲子嗎?”
阮迎迫不及待地點頭,“想。”
輪椅的高度和鋼琴並不匹配,需要坐到鋼琴凳上。見狀, 阮迎伸手想扶,聞玨擺擺手,“不用麻煩你。”
聞玨轉動輪椅找到合適的角度,手撐著柔軟的皮質鋼琴凳面,手臂使力,手背上的血管一瞬間鼓起,穩穩當當地坐到了鋼琴凳上。
整套動作輕松順暢,完全看不出他因殘疾而影響到生活。
可阮迎還是清楚地瞧見,在他起身那刻,寬松的休閑褲下空蕩蕩地,兩條腿如柔軟的柳條。
那一瞬間,阮迎的心被酸澀淹沒,鼻腔也跟著發酸。
聞玨拿過樂譜架上的譜子,翻了翻,“想聽哪一首,這裡面沒什麽很好的曲子......”
阮迎恍神間,其實並沒有聽到聞玨在說什麽。
譜上的鋼琴曲實在一般,聞玨隨便的選了一曲,“《Would you marry me》?”
空氣很安靜,只聽見翻動紙張的聲音。
阮迎手有些抖,“......好。”
聞玨一愣,驚訝地抬頭,氣氛微妙間想他是誤會了,尷尬地笑著解釋:“我說的是鋼琴曲的名字。”
阮迎卻走近他,蹲下身子,手搭在聞玨的腿上,仰頭看著他,“我說的是真的,我想和聞先生結婚。那天聞先生和鄭律師的對話,我在廚房聽到了。”
阮迎眼睛泛紅,他一雙麋鹿似的眼睛清新明澈,如湖面粼粼,“聞先生不要拒絕我,我一直都想為你做些什麽,請給我這個機會。”
窗有風吹進,淡雅的玉蘭香縈繞鼻息間。
聞玨垂眼看他,片刻,將樂譜放在一旁,手輕輕地放在了阮迎柔軟的頭髮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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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辛苦了
鄭白按日程,如約到聞玨家。
先前給他提過協議結婚轉移財產的方法,鄭白以為他會考慮一段時間。
可沒想到才過去一周,聞玨說找到了合適的人選,讓他盡快辦理。
鄭白自認為從小到大,他比同齡人來得成熟穩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對一切事情都有很強的承受力。
所以長大後選擇學法,走律師這條路,是權衡比較之下認為最適合他的一條路。
但當鄭白坐到聞玨家裡,知道將要與他協議結婚的對方是阮迎時,多年女團級的表情管理差點毀於一旦。
當即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貴圈真亂。
軼聞八卦不應拿到台面上來說,鄭白依舊秉持超高的職業素養。從公文包裡拿出帶來的文件——兩份入籍申請,以及要簽屬的協議。
鄭白條縷分析地同阮迎講明,可對方一看就沒在認真聽。剛念完最後一條,便睜著一雙大眼,問他:“可以簽了嗎?”
隨後沒有猶豫地,在簽名欄寫下秀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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