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聞璟行。
阮迎垂眼,拿起手機,沒有接,然後把備注改回了聞璟行的名字。
這次手機沒再響,窗戶玻璃倒是被什麽東西砸得“咚咚”響。
阮迎走到窗邊,外面窗台上有兩顆發紅的椰棗。他以為是什麽調皮小孩的惡作劇,打開窗往下一看,居然看到聞璟行高大的身體蹲在樓下花壇旁,正在揪用來綠化的椰棗樹的果子。
聞璟行手裡擇了一把,站起身往樓上看,看到了往下探頭的阮迎。
他手往後一樣,將棗扔了出去,劈裡啪啦在地磚上滾了幾遭。然後衝著阮迎一笑,說:“電話不接,舍得見我了?”
阮迎一愣,腦子裡不知怎麽就響起了,聞玨的那句“不要找,要等”。
他微微蹙眉,伸手想要去關窗,結果又聽到聞璟行喊:“你要是不見我,我就繼續砸。”
“......”他以前怎麽沒覺得這人有這麽無賴?
為了防止他擾民被鄰居投訴,阮迎隻好下樓。
聞璟行見他出來,隻穿著件白色圓領衛衣,眉頭一擰,“怎麽穿這麽少。”
說著,脫下身上的黑色衝鋒衣往阮迎身上裹。
阮迎往後退了一步,躲開,“有什麽事情,請直接說吧。”
聞璟行低頭看他,“不穿也行,那去車上說。”
“不用了。”
“你是想讓我抱你去?”
阮迎看了眼聞璟行,然後繞過他低頭往車邊走。
以他的脾氣,如果自己再拒絕,他真得能做出來,阮迎可不想再跟上次他耍酒瘋似的被人圍觀。
到了車上,阮迎撇頭看著車窗外,問:“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
大手突然扼住他的下頜,逼他將臉轉向聞璟行,不得不直視他。
聞璟行微微眯起眼,語氣不爽,“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我沒有。”因為臉被他捏的變形,阮迎口齒不清,嘟囔著說話倒像是在給他撒嬌。
聞璟行喉嚨發癢,壓抑許久的感情泄閘而出,他靠近阮迎,眼裡帶著強烈的佔有欲,嗓音有點啞:“你再打我一巴掌,能讓親一口嗎?”
“......”
阮迎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氣憤又難堪,他雙手抓住聞璟行的手腕,使勁扯開,去開車門要走。
又被聞璟行拽回去,“不讓親算了,你跑什麽。”
掙扎推搡間,聞璟行的胳膊肘碰到座位中間的儲物籃,嘩啦一聲,正紅色的燙金請柬掉了阮迎一腿。
氣氛瞬間安靜,聞璟行表情一滯。
這些請柬是這幾日送出去剩的,被他隨手塞在這兒,忘了拿出去。
阮迎低頭,撿起一張請柬。打開,聞璟行和顧濃的名字,用漂亮的正楷字印在第一行。燙金鴛鴦栩栩如生,金貴又奢華。
他扣上請柬,臉上沒什麽表情,將其他的請帖一一撿起。隻留一張,其他的伸手遞給聞璟行,說:“如果是給我送訂婚請帖的話,不用這麽多,一張就夠了。”
聞璟行低聲罵了句髒話,把請柬奪過來,連同那一遝攥皺了扔進車座下的垃圾桶,扭頭對他說:“我知道你一直為這件事生我的氣,上次是我太著急了,沒和你說明白。我和她真的只是商業聯姻,只是舉行個訂婚宴走流程,我們也不會結婚的。”
阮迎斂著唇角,什麽都沒說。
聞璟行拾過阮迎的手,攥在掌心,“我說過的,我保證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還一起住在我們家,什麽都不會變的。”
“我沒有生你的氣。”阮迎抽回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訂婚,和誰訂婚,我都沒有生你的氣。”
“那是因為什麽......因為我之前幫了薑隨?你聽我解釋,我是怕他再出什麽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老師——”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阮迎忽地覺得心很累,疲憊得一個字都要說不出,“聞璟行,我以前做錯了事情......所以後來才會答應留在你身邊,但我現在發現這也是錯的。其實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選擇了新的生活,不再需要我,我們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聞璟行皺眉:“你做錯什麽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不重要。”阮迎移開眼,伸手去碰車門上的鎖,“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就不要一錯再錯,現在還來得及。”
見他要走,聞璟行下意識的又伸手抓住他胳膊,咬著牙說:“阮迎你逞什麽強說這種屁話,你那麽喜歡我,我不相信你會舍得離開我!”
“我說過了。”阮迎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看著他的臉,一字一頓道:“我沒有喜歡過你。”
這話是假話,聞璟行當然不信。
阮迎怎麽可能不喜歡他,誰都可能會不喜歡他,唯獨阮迎不會。
他知道阮迎還在生自己的氣,是因為太在乎他,任何人對待愛人都是小心眼的,阮迎更是這樣。
聞璟行一遍一遍地這樣安慰自己,一遍一遍地說服自己。
可阮迎那麽喜歡自己,為什麽還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沒有癡愛,沒有委屈,沒有責怪,沒有憤懣。
什麽都沒有。
冷淡平靜得是在看一個素不相識,毫不上心的陌生人。
聞璟行覺得有微小的顆粒流逝於指縫間,悄無聲息地,什麽都沒有留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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