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特小,兩個大男人已經把僅有的空間擠滿,轉個身都能發生肢體接觸。
陳文正拿著淋浴頭和毛巾幫俞清洗漱,這人看著瘦,實際更瘦,他蹲下身,拿著溫熱的毛巾一點點替他清理,動作仔細又溫柔,手掌心的繭子磨得俞清皮膚泛紅。
“我自己來吧。”俞清不太習慣被人這麽照顧,而且他還沒有弱到要人替他洗澡。
陳文正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他膝蓋往下一塊腫得發紫的地方。
粗糲的手握著俞清的腿,俞清想躲,但沒來得及。
“俞清!”陳文正抬起頭,濕潤的黑色眼眸帶著些不爽。
俞清後背貼著牆壁,受了傷被發現,躲不掉。
“早上摔的,和下巴一起摔的。”
陳文正拿淋浴頭快速給他洗了澡,然後拿了條乾毛巾,幫他擦完身體又把他抱回房間,全程俞清都沒有自己動過手,每次他想自己來,陳文正殺人的眼神都讓他沒敢去提自己來。
俞清覺得他太強勢了,他自己本身也是強勢性格,總要有一方服軟,一旦涉及受傷話題,陳文正不可能退一步。
“摔跤很正常,你不用想得太嚴重。”
俞清溫溫開口。
可他是才是受傷的那個,怎麽反而還要安慰陳文正。
陳文正找到俞清脫掉的衣服,應該剛剛太暴力,襯衫扣子崩掉了好幾顆,內衣也沾了些液體,他從衣櫥裡拿了件乾淨的大褲衩和長袖T恤,繃開褲衩兩邊,又握著俞清纖細的腳踝,把它們穿進大褲衩裡。
俞清太瘦了,抽繩得收得很緊才能不往下掉,陳
“我自己可以的。”俞清實在不想當個被陳文正擺弄的娃娃,“我就腿破了不是手斷了。”
陳文正把T恤套他頭上:“剛剛做的時候為什麽不說。”
“膝蓋就是擦傷,不疼,而且影響不大。”
陳文正嗤了聲:“走路都走不了,你跟我說不疼,影響不大?”
“不是因為受傷走不了,是剛剛太過了。”
陳文正拿起他落在地上的墨綠色西裝外套:“俞清,你知道麽,你說謊的時候,眼睛是不敢直視別人的。”
俞清愣了下,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習慣,畢竟他從小到的做事坦蕩,根本不用說謊,但他也不想承認自己說謊,於是眼神轉向陳文正:“我沒說謊。”
陳文正沒管他,徑直蹲下,把他抱起來:“沒個屁。”
“你帶我去哪?”
陳文正從客廳拿了薛原扔在茶幾上的車鑰匙:“賣掉。”
俞清……他看著陳文正用抱著他後背的手把大門打開。
“陳文正,你快放我下來。”
被一個男人公主抱著下樓,簡直太奇怪了,而且他又不是不能走。
陳文正把他往上提了提:“別吵,消停會,你的膝蓋你不心疼老子心疼。”
……
風吹過走道的小窗,帶著秋天的涼意。
樓下小孩剛打開防盜門就看見他倆下來。
小孩天真爛漫問道:“媽媽,哥哥怎麽抱著哥哥呀?”
俞清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沒這麽丟臉過,臉埋進了陳文正滾燙的胸口,他不敢去看那個小屁孩,也不敢去面對這個世界對他們關系的第一次質問。
陳文正路過的時候,扭過頭俯視小孩:“因為哥哥的男朋友受傷了。”
小孩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滿是不解:“哥哥不是應該談女朋友嗎?”
他媽媽連忙去捂著小孩的嘴巴:“小孩子不要亂講話。”
說完,女人掃了眼陳文正和俞清。
她對陳文正印象挺好的,小夥子長得帥又精神,有時候下班會和他打個照面,去年買新冰箱陳文正還搭了把手。
這個年頭性向自由,電視劇裡也有不少同性的故事,現實生活裡倒是第一次見,兩個男人也挺般配,尤其是她瞧見俞清紅透了的耳朵。
她覺得他們在一起真是賞心悅目,她說:“不好意思啊,娃子太小不懂事。”
陳文正:“沒關系。”
俞清聽見陳文正胸腔有力的跳動聲,這樣的關系公之於眾沒有他想的那麽困難。
夜裡只能掛急診,先是看了膝蓋,俞清掀開褲腿,左邊膝蓋腫了一大塊。
“能走路嗎?”
俞清點頭:“能。”
“大概率沒有傷到骨頭,要是不放心可以拍個X光。”
俞清也知道這種一般是皮外傷,但陳文正先開了口:“醫生,麻煩拍個X光。”
醫生在鍵盤上敲著,陳文正扶著俞清站起來,他把俞清送到X光室門口,然後跑去人工台繳費,又跑回來掛號,等俞清拍了片子,他才放下心來。
他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不時傳出些病人哀嚎的聲音。
驀地想起阿婆最後那幾年,那時他忙著在工地打工賺錢,每次給阿婆打電話的時候,她都說不疼,已經好了很多,後來回去給阿婆處理後事的時候,同屋的阿姨說阿婆夜裡總是疼得睡不著,有幾次疼得想死,但是她說她不能死,她要死了,她的文正就一個人了。
病人還在哀嚎,陳文正攥著手裡俞清的病歷。
他想,阿婆,我不是一個人了。
俞清從X光室出來,臉色不大好,一天沒怎麽吃,加上又感冒,幾乎站不住:“X光要40分鍾才能出來,還要掛個呼吸內科,感冒好幾天了,沒什麽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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