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喬確實覺得他工作太忙,聚少離多,關心不夠。
後來的幾年間,賀辭經常會在這樣的雨夜忍不住回想,如果重來一次,他稍微多注意一下一些細節,是不是就能夠讓虞喬的失望少一點,從而不至於到這種慘淡結局?
“……賀總?”
前面傳來小心翼翼的試探聲,賀辭這才將目光從車窗外收了回來,望向林秘書。
林秘書連叫了他兩聲都沒得到回應,抬高了聲音才讓他注意到自己,本身就稍微有些緊張,此時乍一看到賀辭那深邃的眸子就像結了厚厚一層冰的湖面,更是後頸發涼。
林秘書小聲道:“有突發狀況。”
他心跳如鼓,鼓足勇氣說出口:“位置提示沒了,可能是湯圓項圈上的定位器失效了。”
剛說完,他就看到賀辭原本就如冰湖一般的眼眸立即裂開了幾道裂縫,寒氣嗖嗖地彌漫開來。
林秘書咕咚一下把吊到嗓子眼的心給咽回去:“……看消失的方位的話,就在他朋友家附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原因。”
賀辭呼吸微微重起來,心思開始紛亂。
什麽原因?是他發現了定位器的存在,還是陷入了危險,被其他人發現了定位器?
賀辭壓根不敢想象第二個可能,自從知道了虞喬早就失憶,他對虞家的懷疑就日漸深重,這種時候很難不懷疑到他們頭上去。
“還是去許晝家。”賀辭快速命令道,“去剛剛的位置。”
司機得了令,立即加快了車速。
來到了許晝樓下,賀辭一身戾氣下了車,抬手擋開林秘書急急忙忙要給他打傘的手,說道:“你們就在樓下守著,一旦有異樣或者看到他的蹤跡,立馬通知我。”
林秘書忙點頭:“傘,給您……”
賀辭仿佛沒聽見,直接抬步冒著雨往單元門走去。
林秘書在後面撐著傘,看著一身黑風衣的賀辭在霧蒙蒙的雨中慢慢遠去,陷入了深思。
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掛心虞喬。
林秘書不禁想,可能老板終於走出了從前的陰影,擁抱了新的愛情。
那可就太好了,這幾年來,他只是個旁觀者,都能深深體會到賀辭為那段戀情折磨得有多痛苦,幾乎要到除了工作什麽都不顧的份上,來維持情緒的穩定。
時間長了,他都要懷疑賀辭要把自己活活禁錮死,還好現在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林秘書遠遠看著消失在單元門內的賀辭,欣慰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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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內,空無一人。
賀辭微微低頭,看到電梯地面上些微的水漬。
夏末雷雨的氣息浮在空氣裡,讓人有些發悶。
電梯“叮”得一聲,停了下來。
賀辭微微皺了皺眉,在這電梯懸停的一瞬間,他竟然都感受到了難得的一點暈眩。
電梯門緩緩打開,賀辭走出去,腳步只有半秒鍾的遲疑,很快就加快了速度。
畢竟他心裡在叫囂著,很想知道虞喬到底有沒有面臨危險。
房門打開得很快,裡面昏沉沉的沒什麽光亮,許晝打開了門,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是誰是並沒有多少驚訝,就好像知道賀辭會在此時到訪似的。
“賀總,來啦。”許晝手裡拎著濕濕沒精打采地問了一聲好。
看到許晝的表情平靜,賀辭心裡吊著的石頭稍微落下了一些。
他目光微移,朝房內看了一眼,沒看到多余的人影。
明明在此時已經差不多清楚虞喬肯定並不在這裡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他呢?”
許晝接話道:“走了啊。”
賀辭並沒意外,緊接著追問:“……去哪了?”
許晝抖了抖手上的水珠,說:“這倒不知道,他啥都沒說就跑了,我估計是……是找你去了吧?”
“找我?”賀辭微微一怔,“為什麽找我?”
他話語頓了頓:“……他都知道了?”
此時賀辭並沒有那麽擔心虞喬遇到了危險,而是又重新想起了另一件值得他在意的事。
“知道什麽?”許晝想了想,似乎覺得很難表達,“如果是指你們是前任的關系,那確實是知道了。”
賀辭猛覺心臟向下沉了一下。
“但如果是指過去的所有事,那不算知道。”許晝補充道。
他也挺無語的,覺得自己可能上輩子欠了虞喬錢,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都得像個老媽子似的為虞喬的情感問題操心。
還他媽的都是跟同一個人的情感問題!
賀辭梳理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是你告訴他實情了的?”
“對啊,倒也不完全是,主要是……”許晝頓了頓,最終歎了口氣,說道,“他為了你那個莫須有的前任離家出走,我覺得太無聊了,乾脆就讓他知道了。”
賀辭蹙眉:“……前任?”
許晝無奈地捂了捂臉,點了點頭。
賀辭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除了他,我明明沒有……”
“對,但是在他眼裡有,他失憶了,他不記得了啊。”許晝說道,“所以他把從前的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人。”
賀辭反應過來,理明白了這個邏輯,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覺得又快要哽住了:“所以又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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