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突然想到,夏言所受的最大的委屈,不就來源於他嗎?
鼻尖忽然一澀,就連眼眶也泛著微微的澀意,席景明眼眶通紅的站在門前,忽然陷入了沉默。
夏言似乎也沉默了下來。
整個別墅瞬間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席景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他低下頭,忽然看到了透過門縫裡滲出來的、鮮紅的血液。
那一刹席景明瞳孔驟然緊縮,慌忙拍門,“言言!!你開開門!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門內沒有應聲,席景明又立刻慌不擇路的去找臥室的鑰匙,以前他從未鎖過臥室的門,一時間慌亂到想不起來臥室的鑰匙放在哪,只能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翻,渾身顫抖的把別墅翻得一團亂。
好在很快的,席景明就在一個抽屜裡翻到了臥室的鑰匙,席景明抖著手拿著鑰匙狂奔到了臥室門前,因為太著急鑰匙甚至好幾次對不準鎖孔,偏偏眼眶裡這時還流下了鹹澀的液體擾人視線。
最後席景明終於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地面上一灘鮮紅的血液。
夏言無力的靠在門上緊閉雙眼,一隻手垂落在地,手腕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液從手腕上源源不斷的流下來,匯進了地面上好大的一灘血液中。
紅得刺眼之極。
那一刹,席景明隻感覺自己徹底墜入了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死遁
第48章
夏言被推進急救室搶救了一個多小時。
他用了一塊碎玻璃劃開了手腕, 這幾日他們為了葬禮的事一直在外奔走,要找到這樣的東西簡直輕而易舉。
醫院白慘慘的燈光照落下來,落在癱坐在走廊長椅的男人身上, 他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在白光下顯得格外明顯。
席景明狼狽的癱坐在椅子上, 兩隻手無力的捂著臉, 指縫中不斷的溢出水光。
整個寂靜的醫院走廊裡,充斥著男人壓抑的哽咽聲。
明明……他明明那麽努力的在挽回了,為什麽還是什麽都挽救不了?
夏言現在怎麽樣?會不會出事……不,夏言一定沒事的,血液流逝需要一定的時間,醫生已經給夏言緊急輸血了,夏言一定沒事的!!
可是想到這裡, 席景明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地板上那一大灘鮮紅的血液……那麽多、那麽多的血……
就在席景明的思維不可抑製的想到更壞的事情時,急救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席景明連忙衝了上去,“言言!”
這個場景何其相似,不久之前他在這裡和夏言等著陳曼, 而現在被送進急救室裡的卻是夏言。
醫生說,“已經搶救過來了, 我們給緊急輸了血, 就是手腕上的傷口有些深,可能需要恢復很長一段時間。”
“要割這麽深的傷口需要很大的意志力, 病人出血量太多了,要是送來的再晚一步恐怕就很難搶救了。”
心裡剛落下的石頭很快又懸在了空裡。
病房裡, 席景明怔怔的望著夏言纏著厚厚紗布的手, 緩緩將視線落在了病床上少年的臉上, 因為過渡消瘦,少年的面頰甚至有些憔悴的凹陷,呈失血過多的青白。
席景明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臉頰,指尖觸摸上去,甚至可以感受到明顯突出的骨骼,席景明的心臟就像是被千萬把尖刀刺過,痛得他忍不住躬下了身子來,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哽咽來。
是他一步步的把少年害成眼前這個模樣的。
夏言本不必生活得這麽痛苦,如果不是他,夏言或許現在還是那個快快樂樂的夏家少爺。
席景明從未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要割這麽深的傷口需要很大的意志力,要是送來的再晚一步恐怕就很難搶救了。】
醫生的話不停的回響在席景明的耳畔,他的心裡抑製不住的恐慌,寂靜的病房裡心臟狂跳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就這麽想死嗎?”席景明撫摸著夏言緊閉的雙眼,聲音滄桑沙啞,“這個世界就沒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嗎?”
這回僥幸救回來了,那麽下回呢?
寂靜的病房裡,傳來了男人絕望壓抑的哽咽聲,像是絕望到了極點,“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願意好好活下去呢?”
……
席景明一直守在夏言的病床前,寸步不離,可是幾天過去了,夏言卻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
醫生覷著席景明陰沉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說,“病人的身體營養不良,又流失了那麽多血,一時醒不過來也很正常,過幾天就好了。”
即便有醫生的話作為定心丸,但席景明的心裡卻始終不安,每每望著夏言沉睡的面容,他的心裡總是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怕夏言就此一睡不醒,怕夏言醒來後比之前更為鬱鬱消沉。
好像成了一個死局,無論他怎麽做都無法讓事情挽回一些,這種無力的挫敗感徹底把席景明擊潰,讓他日日夜夜心痛如絞。
“言言,你快醒過來吧。”席景明輕撫著夏言緊閉的雙眸,哀求著說,“只要你醒來,你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無論做什麽都行,只要你能醒來。”
他在夏言的病床前道歉懺悔,祈求對方能夠醒來,然而躺在床上的少年依然無知無覺,像是陷入了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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