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等救護車,港口邊的運輸車輛全部都讓開一條路,車子急急的行駛而過,引擎的嗡鳴聲格外刺耳,如同冬天在窗邊劃破的窗花。
太陽在海岸線升起,熱烈的光直直的照射在大地。
港口的地上只有一大片鮮血,還有殘存的苦澀葡萄香。
蔣錚站在原地不動,等著他的哥哥牽著他走。
他知道,或許他們……走不了了。
——
到達醫院的時候,院主任早就來了,白溪也等在醫院的門口,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還是心漏了半拍。
推著病床進手術室的時候,護士已經在說心跳過慢,燈光照進他眼中的時候蔣野已經沒有反應了。
“白溪,救他…救他……”池顏川在人進手術室的時候拉住他囑咐:“我要他活著。”
那種心慌是放大的洞口,拽的池顏川一直向下墜。
“我要他活著…知道嗎?白溪。”
“我知道。”白溪的再沒有了平時輕松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深愁的臉,他看著池顏川渾身上下被血浸濕的衣服,氣不打一處來:“要是知道會這樣,我和李燃笙就不應該幫你找人!”
“池顏川你瘋了吧?他在懷孕!”白溪推開他進了手術室。
眼看著手術室的燈光從綠色變成紅色。
明明悄無聲息的走廊裡,池顏川能聽見放大無數倍的心跳,他的指尖在抖,剛才摸著蔣野的溫度在消失。
他沒有想蔣野死……
蔣野怎麽會…
蔣野不敢,蔣錚還活著,他不敢死。
池顏川在原地一遍遍的走,下意識的蹭了下自己的鼻尖,手上都是蔣野的已經變涼的溫度。
血涼了,人呢…
言秘書跑上樓的時候池顏川正虛脫無力的錘著牆面,他的頭髮被揉亂,只是在等。
“池總…”
“蔣錚呢…人呢。”池顏川盯著自己鞋尖,他現在沒有空見他,卻不能放了他。
言卿道:“已經安排人帶回特殊病房了,媒體那邊也已經壓了消息和熱度,之前的懸賞已經撤掉了,其他的事宜我會再去安排。”
池顏川無意識的點頭:“好。”
“做得好…”他起身又坐下,反反覆複幾次不安。
他或許在安慰著自己沒事,護士拿著血漿重新進去腳步倉促,
不到兩分鍾,白溪拿著文件夾出來遞給他,沒有摘下口罩:“快簽,病危通知。”
池顏川一個驚顫,寒冷的一股感覺從他的腳底萌生,他的四肢好像麻痹住了。
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到這個地步。
“蔣…”池顏川的嗓子中被塞了石頭,叫不出他的名字。
“腺體已經爛了,百分之八十要摘除。”
一秒鍾不敢耽誤,簽字上歪歪扭扭的,手術室重新關上的瞬間,走廊拐角處謝榮小跑而來,他手中拿著的文件遞給坐在鐵椅上的池顏川。
“這是什麽……”
“蔣錚的秘密,也是蔣野的曾經。”
作者有話說: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火葬場走來了!
謝榮,你是我的神!
如今的蔣哥,虛弱,無力。
以後得蔣哥面對池狗,滾蛋,別來沾邊!一拳給池狗打哭(真的會打哭他)
第30章
長廊中靜匿著, 來回穿梭的腳步聲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映著恍惚的倒影。
言卿將一切打點好回到樓上的時候謝榮已經離開了,只有池顏川坐在那裡,那份被帶來的秘密已經被他拆開過, 幾張汙穢惡心的照片被他捏在手心最後裝回了文件夾。
“池總,蔣先生會沒事的。”他走近。
池顏川像是變了個人, 強烈的感情衝垮了理智的底線。
他看著那猩紅如地獄魔鬼的手術燈沙啞著聲音:“有煙嗎…”
“有。”
這一層早就已經被疏散, 就連走廊盡頭的護士站都換了常用的保鏢來把守。
言卿將煙遞過來, 可池顏川摸遍他的身上卻找不到火機。
男人的指尖反覆攆弄著煙草掰成幾塊的碎屑, 這個秘密遠比他以為的沉重, 也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十三歲的蔣錚替代了蔣野被多少人搞到殘疾, 照片, 實驗記錄, 他兩個小時前對這個蔣錚恨之入骨, 可現在卻又不懂自己在做什麽。
溫柔的蔣野為了生活拋除尊嚴是為了贖罪,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只有一個,想要當初替代他的小錚能夠有朝一日重新開始,做一個人站在烈陽之下不會遭人白眼,僅此而已。
這些資料如果不是謝榮這次去查, 半年後會被一起銷毀, 隨著一陣灰煙消雲散。
或許池顏川不懂這樣跨越血緣卻仍舊相連的親情似海,可他知道一件事,他邁了一步無法回頭的沼澤。
言秘書陪著他等待著手術, 中間白溪還特意叫來了之前蔣野的產檢醫生來協助。
蔣野的情況極其特殊, 身體各項指標全部標紅,鬼門關只有一步之遙, 輸血進去好轉也僅僅是留著一口氣。
腺體徹底沒有辦法縫合, 劣質針劑注•射太多, 爛了的根已經救不回來了,除了摘除別無辦法。
兩小時後正是中午,太陽光照從走廊的另外一頭照射進來,帶走自由的海鷗停住落腳在欄杆。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蔣野被轉入重症監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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