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學做菜也好難吃,蔣野回憶起好幾次中午池顏川像是獻寶似的帶到醫院的便當,原來也是他自己做的。
好笨啊。
所謂天之驕子也不過如此,在柴米油鹽的面前仍是要低頭的。
【寶寶,他是個好爸爸,我不是。】
【究竟怎麽樣才能不讓他難過。】
蔣野的眼淚沾濕了星星,自己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踏出這一步,他絕望的靠在了石碑前無聲大哭。
他真的好想去恨池顏川。
只有自己的心裡明白,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這份心軟遲早有一天真的會害死他陷入池顏川的懸崖深淵,萬劫不複。
這塊墓像是擊垮了蔣野的最後一份壁壘,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麽整理好心情的。
從墓園中走出的時候腦海中渾渾噩噩只有一個想法。
他想見池顏川一面。
就算他死在手術台上,自己也應該在他的身邊才對。
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要是開車的話兩個小時的路程。
蔣野一向暈車,身體在這幾天的緊張情緒下已經快要到了臨界點似的難受,一條路硬生生被謝榮開了五個小時。
手術成功將人在死亡的邊界線拉了回來,但是猶豫墜落的樓層實在太高,他還做了人肉墊當緩衝,光是肋骨就已經斷了四根,後背手掌以及腺體都被大面積的燒傷,蔣野已經聞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然一定會被他當時的信息素壓到難以動彈。
顱內出血的血塊位置實在過於危險,不到迫不得已暫時還是建議了保守治療,就連會診的醫生都沒有五成醫生的把握。
池顏川本來的長發已經全部剔掉被紗布裹住,渾身上下露出的位置少之又少。
謝榮最開始請了護工,讓蔣野去休息他也不肯,少言寡語的陪在病房裡。
從手術那天后,池顏晟來了一趟做做樣子後便再沒有出現。
財經頻道的常客已經換人,池家私生子現在倒是風光無限,不僅僅在上任幾個月的時間解決了幾個一直拖延的項目,還接手了之前和霍氏的合作。
言秘書知道他肯定會一直守著人,中途來送過幾次補身體的湯,囑咐他應該自己休息好。
蔣野送他離開醫院直到大門口的時候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了一會。
“其實我很心疼您,蔣先生。”言卿吸了一口氣,很認真的說:“人們常說苦盡甘來,可是真正吃苦的人就會知道苦是沒有盡頭的。”
蔣野的薄唇微動,似乎像是認命了似的搖搖頭。
“其實您也在為他擔心吧。”言卿深沉的目光收斂不住了自己的鋒芒,似乎想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答案:“不然你現在完全可以離開,天涯海角隨你去。”
池顏川在簽下了離婚協議後附加了一條,將自己名下所有可以變現的財產都轉移到了蔣野的名下。
如果他現在想像蔣錚那樣消失,趁著這個人還沒有醒來是最好的時機。
蔣野不由得恍惚了下,緩慢的點頭:“嗯...”
“他是為了我才...”蔣野有些言不由衷:“想看著他醒過來,畢竟身邊沒有親人在....”
“謝榮已經找了最好的護工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我知道。”
言卿笑了一聲,忍不住的問:“為什麽相互都在乎的人不能在一起呢?如果池總是在乎我的,恐怕我真的會毫不猶豫。”
蔣野的胸腔內一陣發悶,甚至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
“其實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做朋友的,蔣先生您不明白嗎?”
有的人生下來的時候,命運的齒輪就將他們重疊,相愛和相離總要選擇一個。
言卿向來活的灑脫,他愛的清清楚楚,迷戀曾經對他伸出援手的池顏川,也從不會否認,心知肚明兩個人不會有結果卻依舊甘心在他的身邊成為左右手。
“蔣先生,以後我就不會來了,您多保重。”
“為什麽?”蔣野想要起身跟著送他上車。
言卿的話像是會隨風散去:“我的老板早就已經換人了,和前總裁來往密切不太好。”
像是深歎了一口氣,身影漸漸運去融入黑夜中。
不知為何,蔣野的心裡僅僅是在一夜之間出現著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被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臟。
——
病房內,蔣野的目光一直都在男人的眼中打轉。
孫飛在沙發中已經快要撐著手肘睡著,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在牆壁中交疊,迷離的氛圍出來光暈。
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些虛弱,唇色蒼白的快要看不出任何顏色幾近透明,和曾經在熒幕上的精靈似乎是天南海北的差距,後背的燒傷甚至蔓延在了他的肩膀,在紗布外的傷疤看起來有些恐怖,好像他就算躺在這裡還是能夠給人一種莫名的深沉與不符年紀的淡漠。
蔣野輕輕用棉簽在他的唇瓣上用水沾濕。
他的鼻腔當中插著氧氣管,手背上在輸液,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見血管。
這個人只是靜靜的躺在這裡,蔣野看向四周除了他平日裡會來看的兩個好友外就只有醫生和護士。
如果他連朋友都沒有,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裡是不是很孤單。
小時候的每個節日,池顏川是不是也在想著那個擁抱過他的自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