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放思忖片刻,垂下睫毛,弱聲道:“好。”
他在這裡已經是熟門熟路,很快,紀放便在客房安頓下來。
去洗了個澡出來,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看著躺在他床腳的拉布拉多,忍不住逗它:“今晚應該帶上你的,我們奶糖打架一定很威風。”
話音未落,房門被敲響兩聲,沈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我。”
紀放甩了甩半濕的頭髮,起身開門。
沈還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手裡拎著個醫藥箱站在門口,目光凝在紀放的下頜上。
原本這點小傷,紀放根本看不上,此刻看這情形,他一低頭,眼眶似乎又紅了。
“你……”沈還上前一步,有些無措地按了一下他的肩,“我給你上藥。”
紀放順著他的力道坐在床上,微微抬頭,仰起下頜。
客臥裡壁燈昏黃,紀放纖長的睫毛眼下投下陰影,眼尾卻微紅,有細小的閃光。
他看著一動不動的沈還幾秒,眨了一下眼道:“沈總?”
沈還這才從他臉上收回目光,低頭打開醫藥箱,翻出一包棉簽和一瓶碘伏。
輕輕將蘸滿碘伏的棉棒從瓶中拿出,他屏住呼吸,靠近紀放的下頜。
沐浴露的松木清香被紀放的體溫蒸發,幽幽縈繞在他鼻端。
明明用的是一樣的沐浴露,紀放身上的卻似乎格外香一些,似乎還帶著些許的甜。
他捏著棉棒輕輕挨上紀放的臉頰,緩緩拂過那兩道紅痕。
“嘶——”紀放輕輕吸了口氣,脖頸因突然地緊張現出清晰優美的線條。
沈還的手一頓:“對不起。”
“沒事,”紀放嘴角輕輕抿了一下,輕聲道:“你……吹吹就好。”
“吹……”沈還依然愣著,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那天在機場,紀放向他手背吹氣的情形。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氣流卻卡在喉間,眼中現出幾分無措。
或許是他停得時間太久,紀放稍稍挪動了一下,小巧的喉結微微上下起伏。
那塊吻痕般的胎記便輕輕顫動。
沈還猛地偏過頭,喘了一口氣,這才又深深吸氣,一邊給紀放再塗了一層碘伏,一邊輕輕吹了兩下。
“好了。”他快速收起棉棒站起身來,“傷口不會留疤的。”
他把棉棒捏進手心裡,將藥水瓶匆忙收進醫藥箱,低聲道:“那群小混混都抓起來了,你別怕,我……”
他看了眼趴在一旁滿眼好奇的拉布拉多:“今晚讓奶糖陪你睡。”
沒等紀放開口說什麽,他已經收拾好了醫藥箱,起身走到客房門前。
匆匆丟下一句“晚安”,沈還關上了房門。
紀放:“……”
“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摟住奶糖的脖子。拉布拉多立刻輕輕“嗷”了一聲,拿大腦袋和他蹭蹭。
“哈哈哈,你的主人好可愛。”他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忙把臉埋進它柔軟的皮毛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止住笑,勾著的嘴角慢慢平直。
“唉,這樣一個人,卻是要‘報復’的對象,真是……可惜呢。”
紀放歎了口氣,拍了拍奶糖的腦瓜:“還是只有你最好。”
走出客房的沈還,緩緩走到藥櫃旁,打開抽屜,把那個小巧的醫藥箱放了進去。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發呆,已不知在藥櫃旁站了多久。
紀放房間的門縫下,光線早已消失。沈還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仔細關好門,然後撥通了李銘的電話。
“A36項目組的人員什麽時候能到齊?”
李銘那邊大概是快睡了,手機裡傳來穿著拖鞋快步走路的聲音,不一會兒他開始匯報:“組長楊超已經交接完畢,打算把今年的年假休掉再過去,六個組員裡,有兩個已經沒什麽事了隨時可以上崗。”
沈還沉吟片刻:“楊超的年假還有幾天?”
李銘:“他今年還沒休過。”
沈還:“讓楊超和那兩個組員明天就到觀瀾苑來報到,楊超的未休年假,給五倍工資,月末加到績效獎裡。項目進展讓他直接跟我對接。”
李銘:“……”
第二天清晨紀放醒來的時候,盯著簡約的天花板線條看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搬家了。
窗外的陣陣鳥鳴代替了百花巷早間女人罵孩子哭的喧鬧,顯得異常安寧。
紀放赤腳踩在床邊柔軟的土耳其絲光地毯上,撩開淺淡的素色窗簾,剛好看見沈還帶著奶糖晨跑回來。
沈還不似往日的規整嚴肅,穿了一身白色運動衣,左手腕上戴著灰色護腕,拉布拉多的牽引繩扣在他腰間的運動腰帶上。
奶糖很興奮,到了別墅附近就興奮地仰著頭,朝著紀放窗子的方向汪汪叫了兩聲,卻被主人拍了腦袋。
大門傳來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紀放放下窗簾。
昨天折騰到半夜,他又有點認床,直到夜裡三點多才睡著,這會兒最多睡了三個小時,依舊一身疲憊。
他撐著眼皮堅持了幾秒,終於還是認命地閉上,蓋上薄被,再次去和周公約會了。
等徹底從睡夢中醒來,已經快到八點。他洗漱完畢來到樓下,餐廳裡已經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桌上擺著早餐,男人剛把香噴噴的煎雞蛋放進嘴裡,一眼瞧見紀放,忙使勁嚼了幾下咽下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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