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立刻衝上樓,奔進了紀放的房間。
不同於往日一進來就撒嬌,奶糖十分焦急地衝著紀放嗷嗷叫了兩聲,試圖去叼他的手。
“怎麽了?”紀放問它。
奶糖的眼中似乎閃著急切,它朝門口衝了兩步,到了走廊上又回頭去看紀放,見他沒有動靜,便又衝回來叼住他的衣角。
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紀放跟著奶糖,很快來到了沈還的別墅門口。
“嗷嗷!”奶糖衝著紀放叫了兩聲,一扭身,鑽進了寵物專用的小門。
紀放:……這是要幹什麽?
那一刻他幾乎要相信,這其實是沈還派來了奶糖,引著他來到自己家,想要跟他解釋什麽。下一秒,沈還就會拉開門對他說:“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誤會。”
誤會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解釋我就要聽麽?
紀放轉身就走。
“嗷!”奶糖又從小門裡鑽了出來,衝上前去叼住了紀放的褲腳。
紀放差點被他絆個趔趄,回頭再去看奶糖。
奶糖的眸子裡滿是焦急,而他們動靜這麽大,沈還的門卻一直都沒有開。
難道是……
紀放疾走兩步去按門鈴。
鈴聲在空蕩的別墅中回響,卻沒有一丁點其他的動靜。
他掏出手機,打給沈還。
手機的震動聲在不遠的地方響起,紀放一愣,蹲下身去推開寵物用的活板門。
別墅的玄關處陰暗,但能看到,不遠處的地板上,有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閃動。男人似乎靠坐在門背後,只能看見半截長腿和一隻腳。
“沈還!”紀放叫了起來,“沈還是你嗎?”
門板的另一邊,他好像說了句什麽,但聲音太低,根本無法辨認。
紀放謔地站了起來。
幸虧為了方便遛狗,他曾經在沈還家錄過指紋,紀放按上手指,門開了。
他啪地一聲打開了玄關的燈,轉身跪在門口的軟墊上,卻不太敢伸手觸碰沈還。
昏暗的燈光下,沈還就靠坐在門邊,呼吸很急促,額頭上滿是冷汗。
或是聽見了紀放的叫聲,他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艱難地看向蹲在他身邊的青年。
心慌的感覺依然強烈,瀕死感讓他的肌肉緊縮無法動彈。
模糊的視線中,是青年漂亮的臉,那雙總是靈動的眼中滿是焦急。
還是……嚇到他了啊……
沈還艱難地扯動嘴角,試圖露出個笑容來,他控制著麻木的嘴唇,做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你他媽這叫沒事?”紀放忍不住爆粗,“有沒有醫生?電話呢?”
他撿起沈還的手機,對著沈還的臉做了解鎖。手機正是通訊錄界面,屏幕上寫著“心理醫生-張君明”,紀放立刻撥了過去。
“沈總,”對方的接得很快,“今天感覺還好嗎?”
這聲音聽著熟悉,紀放管不了那麽多,急促道:“他不好,這會兒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怎麽辦?”
醫生的聲音驀地緊張起來:“他現在什麽狀況?你們在哪裡,附近有醫院嗎?”
紀放看了沈還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坐在門口不能動,出冷汗,身體在顫抖。我們在他家,送哪家醫院比較好?”
醫生忙道:“在家就先不用,你給他吃藥,看到他家玄關前面的白色小櫃子嗎?找阿普唑侖,先給他吃一片,我馬上過去。”【1】
紀放放下手機,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白色的小櫃,在那裡!他立刻衝了過去。
小櫃裡都是藥品,紀放匆匆看過上層的外用藥和常規家庭用藥,在第二層單獨的小格子裡,翻出阿普唑侖,又跑去廚房倒了杯水過來,遞到沈還身邊。
沈還還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忙進忙出的紀放,直到他把藥片塞進自己的唇縫。
清水緩緩流過咽喉,帶著慢慢發揮效力的藥片。
紀放在他身邊跪了下來,握住他的手。
又一陣緊張感席卷全身,沈還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紀放的手。
冰涼的手心遇到了溫暖,熱流緩緩滲入,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在一波又一波的大浪衝擊下,那一點溫暖如明燈般始終引領著他,讓他能夠掙扎著,在深海上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沈還渾身的顫抖慢慢緩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嗓音嘶啞:“我沒事了。”
奶糖跑了過來,把腦袋輕輕放在他膝蓋上。
他想去摸摸奶糖的後背,入目的卻是紀放帶著紅痕的手背。
是他剛才不由自主地肌肉收緊,手指在紀放手背上掐出來的痕跡。
沈還顫抖著手撫上紀放的手背,難過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你……好些了?”紀放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沈還額頭上的冷汗,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紀放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他跪得太久,兩腿都酸麻得難受。
拖著腳步來到洗手間,他取出一條新毛巾,打開洗臉池的熱水。
水溫由涼變熱,慢慢浸沒手指。
紀放雙手死死抓著毛巾,眼眶卻通紅。
沒事了,吃了藥就沒事了。
他不是小寧,不是小寧,不是小寧……
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似的,剛才還在門口跌坐的男人,此刻竟然起了身,試圖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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