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車廂裡連挪動都很難,江湛不知說了多少聲“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總算來到了少女身邊。
少女自從發現江湛在往自己這兒挪,在抵禦騷擾的同時也在用余光看著江湛,等江湛站到自己身邊,明顯又瑟縮了一下。
江湛伸手鉗住那個老流氓不斷摸向女孩子的手,老流氓吃痛驚呼,臉不紅心不跳地惡人先告狀:“哎呦,年輕人在幹什麽?”
江湛加大捏著那個老流氓手腕的力道,裝作無辜地道:“老伯,這邊不能扶的,我剛才跟你說過了,原來老伯聽得懂人話嗎?”
車廂裡的人見有熱鬧可看,紛紛側目,被猥瑣大叔猥褻的少女也反應了過來,她聲音還是小小的,她說:“謝謝。”
江湛一邊向少女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一邊側頭附在老流氓耳邊道:“最好別鬧大,鬧大了我就打你一頓。下回再讓我遇到,手給你掰斷。”
江湛說完對少女粲然一笑:“不客氣。”
江湛松開手,看到老流氓的手腕漲紅了一圈,估計最少得淤青一周,對自己最近的健身成果頗為滿意,笑著走回傅悅身邊。
“哎,鬱悶,好想打那個老流氓一頓。要是去派出所還得耽誤人家女孩子時間,估計也就口頭批評。”
“安慰”對傅悅來說是道超綱題,他搜腸刮肚半天,才乾巴巴地道:“如果她沒有遇到你,以她的反應,今天估計就只能認栽了,回去還得惡心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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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湛凶神惡煞的眼神下,那個老流氓像鵪鶉一樣縮在一角,不敢再有動作,沒過兩站就灰溜溜下車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到站了還是畏於江湛殺人般的目光。
那位少女在下車前,經過江湛身邊時特地再次鄭重地道了謝。
江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目送著少女下車。
傅悅突然有一瞬間被江湛打動,這種打動無關風月,僅僅是因為做好事之後的害羞向來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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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就是公寓附近,而江湛似乎還沒有打算下車,傅悅疑惑地看著他,江湛隻笑著解釋:“你應該不怎麽去吃校外吧?今天放縱一下,帶你去吃小攤。”
江湛平時健身,對飲食的管控也十分嚴格,對他來說今天這樣吃確實算放縱了。
但這不是他想帶傅悅吃路邊攤的原因,他知道傅悅向來獨來獨往,他也想讓傅悅多體驗一些不一樣的生活,想讓對方多沾染一些人間煙火味。
如果傅悅不喜歡,到時候再放他回去就是了。
“吃小攤?”傅悅一愣,似乎在思考怎麽拒絕江湛。
對傅悅來說,從小到大他也沒吃過幾次路邊攤——在他父母還沒有離異的時候,他曾用買教輔材料剩下的錢買了一根一毛錢的辣條,回家坦白後,被他父親用皮帶吊了一天,他母親也被打得半死。
他父母離婚後,他的父親從來不支付撫養費,他和他母親生活一直很拮據,也沒有閑錢買這些不頂飽的東西。
他母親死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為生計發愁,路邊攤的東西性價比一般不太高,他也沒有閑心去享受這些花裡胡哨的吃食。
江湛沒給傅悅拒絕的機會,他用近似撒嬌的語氣道:“就當陪我了,行嗎?”
傅悅看著江湛,最終點了頭。
*
雖然是國慶期間,但學生街依舊熱鬧,沒回家學生三五成群在聚餐,他們互相敬酒,交換著各自的觀點或者吹著各自的牛皮。
酒瓶碰撞聲、談笑聲與小販的推車上的滋滋冒火聲,還有撲鼻而來的食物香味將兩人的饞蟲勾了出來,牛肉面、手抓餅、烤豬蹄、錫紙花甲粉、關東煮……江湛環視一周,莫名有些開心,他想帶傅悅領略的,就是這樣的煙火氣。
踏進學生街後,江湛怕兩個人走散,一直拎著傅悅的衛衣帽子。
傅悅覺得有點怪,但他的抗議沒有被江湛采納,隻得任由對方拎著。
江湛會這麽做,只因他突然想起,之前楊林每次接快遞代拿,都會把他當成免費勞動力,硬拉著他放學一起去拿。
放學時分的學生街向來擠得只能看見人頭,楊林有一次也像今天的他拎著傅悅的帽子這樣拎著他的帽子。
江湛不知道的是,那天楊林在江湛的衛衣帽子裡放了幾隻折掉翅膀的金龜子。江湛的衛衣帽子軟塌塌的,楊林只有拎著帽簷,才能保證金龜子不被悶死,又不會爬到江湛脖子裡。
江湛竭力模仿著直男,傅悅也在心裡安慰自己,可能直男就是這樣相處的吧。
兩人都在竭盡全力腦補和模仿直男之間相處的方式,殊不知真正的直男一般直接勾肩搭背,兩個人恨不得貼在一起;也從不擔心會跟同伴走散,走散了在手機上說一聲,就各走各的了。
江湛的肚子拖著調子叫了一聲,他迅速轉頭看傅悅,發現對方依舊埋頭走路,似乎絲毫不察,江湛用手肘撞了一下傅悅:“你餓了嗎?聽見沒,我肚子都開始叫了。”
傅悅迷茫地搖搖頭。
江湛歎了口氣:“你就是行走的永動機、低耗能大家電,而我——高功率飯桶。”
傅悅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誇人方式,有點茫然,等他反應過來江湛的話有點好笑時,江湛已經問出了下一個話題:“吃點什麽?”
這題傅悅會,他幾乎不假思索就答:“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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