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我買不到票,也不回去了。那就是說今年國慶我們要一起過了?”
經過半個月的相處,傅悅已經卸去剛認識時熱情的偽裝,他瞥了一眼說了一句等同於廢話的江湛,點點頭。
“你想好要怎麽過了嗎,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
江湛湊近傅悅,語氣有幾分興奮:“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你要想出去看人頭,我不攔你,別捎上我就行。”
江湛像蔫掉的花朵一般縮回了頭,坐了回去,但他不知又想起了什麽,眼睛複又亮了起來。
*
時間來到10月3日中秋節,江湛還沒來大學之前格外喜歡、也格外重視這個節日。
江湛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正好聽見傅悅的房間傳來吉他的聲音,他站在房門口,低著頭聽屋內的少年唱:
她在此安眠
有人手捧春和燕
當做祭奠
……
你曾是勇往直前
不曉畏懼的少年
卻終跳入深淵
無人問詢
無人哀歎
……
依舊是抓人的停頓,傅悅嗓音低沉、咬字清晰,讓本就緩慢的旋律多了幾分傷感,比起好聽,江湛更想用讓人沉靜來形容這段彈唱。
這首歌江湛沒有聽過,但歌詞的故事性很強,江湛根據歌詞腦補了一個本來行走在陽光下,卻最終墜入深淵的人生。
傅悅在房間裡彈,江湛站在門外聽,就這麽隔著門聽完了這首歌。
或許是歌唱完了,傅悅開始無意義的掃弦,江湛敲了敲門,問:“這是什麽歌?”
傅悅開了門:“這是我自己寫的,還沒有上傳。”
他似乎不想多談,轉了話題:“怎麽了?”
“今天是中秋,要不要加餐?”
傅悅神情還有幾分未消的落寞,他問:“你想吃什麽?”
“我們去長虹看看吧?”
傅悅嗯了一聲:“我換身衣服。”
和江湛喜歡穿棉質家居服不同,傅悅更喜歡有垂墜感的布料,比如絲質和莫代爾的。江湛在這會驚覺,配合著傅悅筆挺的姿態,光看他在家裡走就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傅悅的氣質太過內斂,他安靜地站著,別人也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以至於江湛經常會忽視一個事實——傅悅也是稱得上形貌昳麗的。
*
商場裡,江湛站在放置大閘蟹的玻璃水箱前,手裡還抓著一隻張牙舞爪的大閘蟹的腿,轉頭問:“傅悅,中秋前後大閘蟹正肥,一人兩隻?”
傅悅沉思了一會:“我不會做大閘蟹,不一定能做得好吃。”
傅悅精湛的廚藝江湛深有領會,但經過這半個月的花式點菜後,江湛發現傅悅還是做肉類更好吃一點,海鮮類稍遜一些,可能因為傅悅是內陸人,海鮮做得少也吃得少的緣故。
“我會做!我做的大閘蟹,香!”
傅悅雖有質疑,但還是點點頭:“你抓蟹的時候小心點。”
剛才在江湛手上的那隻“倒霉蛋”已經回到了玻璃水箱裡,江湛摒棄商場提供的夾子,把手深了進去,轉頭向傅悅炫耀:“我在海灘抓了十幾年螃蟹,從來沒被夾。嘶!”
抓了十幾年螃蟹沒被夾的江湛同學在這小小的玻璃水箱裡翻車了,那隻大閘蟹用自己的大鉗狠狠地釘進江湛皮肉裡,傅悅想上去幫忙,卻又不知從何下手,臉上隱有焦急之色。
江湛安撫了兩句,用另一隻手把螃蟹摁在水箱邊沿,硬生生把手從蟹鉗裡扯了出來,一時鮮血直流。
“就你了靚仔,夾我就要做好被吃的準備。”
說完轉向傅悅解釋:“我不是因為它夾我才選它的,這個靚仔超肥。你要不要掂一掂?”
一旁的傅悅撕開了創可貼,他搖搖頭,打算幫江湛貼上,江湛擺擺手:“大熱天的,貼創可貼悶死了。”
看到傅悅默不作聲地想把創可貼揉掉,江湛忽然有一絲不忍:“等等,我先貼著止血,回去處理螃蟹的時候再撕掉。”
江湛手臂抬高,手心朝上,讓傅悅給他貼創可貼。
傅悅微微屈膝,垂著眼神情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藝術品,就那麽三四秒間,江湛似乎被那個創可貼短暫地撩了一下。
貼完創可貼,江湛又把手伸到玻璃水箱中,並沒有看到身後傅悅欲言又止的眼神。
*
見過江湛煎蛋,傅悅很怕對方下廚炸了廚房,故而站在廚房門口看江湛做大閘蟹。
江湛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兩塊錢三根的牙刷,這會掏出來向傅悅炫耀:“這個牙刷!刷螃蟹好使!賊乾淨!刷小白鞋也好使!我送你一根要不要!”
傅悅拒絕無門,隻得拿了一根,打算萬一有哪天江湛惹他生氣了,就拿那根牙刷刷馬桶泄憤。
江湛把大搪瓷缸子裝滿水,又把螃蟹放了進去,讓它們在裡面暢快遊玩,他一隻一隻往外抓,用牙刷刷乾淨之後開始烹調。
江湛做煎大閘蟹確實是有一手,最後潑上的一杓二鍋頭更是將螃蟹的腥氣完全壓了下去,酒氣也因為高溫蒸發得一絲不剩,螃蟹飄香十裡,傅悅甚至聽到隔幢的小女孩在說:“媽媽媽媽,叔叔做的螃蟹好香,我也想吃!”
江湛顯然也聽到了,他哎了一聲,開玩笑道:“小朋友要是叫我哥哥,我說不定勻一隻給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