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白霧又漫過窗玻璃,林疏闋起身拿了外套,決定出門一趟。
人是貪得無厭的生物,得到過後總不願意再失去。
“你宿舍在哪個位置?我來接你。”
很快倒霉孩子回了消息:“你不是在國外麽?”
自己說的謊,硬著頭皮也得圓下去:“回來過年。”
倒霉孩子不答話了,好半晌甩過來一個定位。
“到了再跟我說,我不想在室外等車。”
好的好的,只要倒霉孩子願意回家過年,林疏闋覺得自己低聲下氣些也沒事。
寵孩子嘛。
32.
結果車剛開到宿舍樓下,林疏闋的車頭燈打過去,就看到宿舍門口杵著一樁子。
隱約能看出人形。
他當然認出小朋友藏青色的羽絨服,按了兩聲喇叭,等到人拉開車門。
小朋友東西不多,就一個書包,坐上副駕駛位後就把包扔到了車後排。
“安全帶系好。”林疏闋把車內暖氣開高了些,隨口又問道,“你行李怎麽這麽少?”
“家裡有衣服和日用品,我也沒必要往回帶。”葉謹行道,“就去圖書館借了套書。”
借著車燈,林疏闋隱約看到小朋友臉上的紅暈,以及聽出來他說話還有點喘。
“不用為我接你跑著過來。”林疏闋自作多情道。
但葉謹行沒答話,林疏闋心一咯噔,只能訕訕地發動車子。
“晚飯吃了沒?今天下雪,正好吃火鍋。”林疏闋裝作不經意道。
葉謹行總算答了話:“和室友吃過了,也是吃的火鍋。”
林疏闋沒話可說了。
33.
晚飯當然是林疏闋一個人吃。
而且到家都快十點,晚飯成了夜宵,也就不好吃火鍋,草草點了份雞湯面了事。
葉謹行自覺去主衛洗漱,完事直接回臥室睡覺,似乎知道林疏闋提前讓智能家居機器人來收拾過一樣。
雞湯寡淡,面條吃了兩口也沒滋沒味。
林疏闋放下筷子,最後親力親為地把碗用保鮮膜蓋好,放冰箱。
已經很晚了,但不想睡,就留了客廳一盞夜燈,他靠坐在窗邊,等廚房裡的智能廚具們溫好酒,再由家具機器人送過來。
這幾年家裡的設備都升級換新,基本可以不用請人來打掃。
林疏闋也懶得見別的人,年紀上來後,性子也愈發孤僻。
當然,為解決生理需求,他還是會找人。
哪怕知道有些不懂事兒的小年輕說他都年近半百還夜夜笙歌怕不是想加速去世,他都裝作不知道,只是友好地讓人留下他送的禮物給的錢徹底滾蛋。
現在的小年輕,越來越沒有契約精神了。
廚房裡熱的是米酒,沒一會兒香氣就飄出來。
度數幾乎沒有,甜口,大約就是種天然的酒精飲料。
林疏闋喝了兩口,外邊風大了,敲打窗欞。
略微地轉過眼,已經“睡”了一個鍾頭的葉謹行頂著個雞窩頭從房間裡出來,就傻愣愣地杵他跟前。
“坐。”林疏闋給他踢過去一隻豆袋沙發,“要喝點兒麽?”
“米酒沒意思。”倒霉孩子要求挺高,懶散地往沙發上一靠,自顧自偏頭看向窗外,不分給他一個眼神,“外邊風大,吵得我都睡不著。”
沒問你為啥這會兒醒。
林疏闋不上趕著觸霉頭,自飲自樂,反正也隻熱了一小壺酒,他一個人喝正好。
“我剛想起我室友去了趟G市,給我帶了伴手禮,說是有你的一份。”葉謹行佯裝不經意地開口,“但我收拾得匆忙,忘了帶回來。”
“不是吃的吧?”林疏闋順勢追問。
“不是。”葉謹行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那就開學再帶回來吧。”林疏闋說,“不睡覺就跑來說這事兒啊。”
奈何嘴賤,還是沒忍住逗孩子。
“是因為風大,睡不著。”葉謹行堅持說。
為證明說辭真實,還作勢起身回屋。
“行了行了,坐下吧。”林疏闋笑道,隨即頓了一頓,“就當是陪我。”
倒霉孩子現在舍得看他了,不過好像是狠狠地瞪他。
一邊瞪一邊蜷縮著坐下,像一隻委委屈屈的大型犬。
同時因為不怎麽健身,是偏瘦的正常體型,露出來的身體線條都柔軟,上手擼兩把手感一定很不錯。
“你現在又害怕孤獨寂寞了?”一開口就又懟他。
“那可不。”林疏闋抿了口熱酒,“幸好還養了你這個兒子。”
“我們又沒有法律上的養父子關系。”倒霉孩子較真地糾正他。
行吧,寵孩子,林疏闋自覺地糾正道:“幸好身邊還有你這個小朋友。”
耳朵紅了,真不經逗啊。
34.
大概因為還在冷戰,春節籌備期間他倆都不怎麽說話,哪怕同住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偶爾林疏闋回想,大概自己是請了尊瘟神回家。
“瘟神”本神除了不搭理他,倒也沒做什麽過激舉動。
大學的寒假沒啥作業,神就自己給自己布置作業,認真看那一書包從圖書館裡借回來的《二十四史》。
林疏闋上大學那會兒也草草地翻過一遍,雖然他學的是社會學,專業不要求他讀歷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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