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濯爭辯:“誰膽小,有本事你一個人走一遍,再說了,主席也怕,主席還怕一個人住宿舍呢。”
司空禦不悅地擰眉,“那能一樣嗎?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他瘦得竹竿似的,你壯得跟熊似的,真有鬼也是鬼怕你……”
“呸呸呸……別提別提,越提越瘮得慌。”邵子濯叫嚷道:“不興以貌取人啊,誰規定健壯的男孩子就不能怕鬼,再說,我哪裡像熊!我的肌肉都是恰到好處的,線條優美,整體和諧,勸你收回這句話,否則我們的友誼的小船就要遭遇風浪了!”
“浪就浪,翻了拉倒……”
“你肯定是嫉妒我,嫉妒我絕美的胸肌……”
“非要惡心我是吧……”
遲鷺落後兩步,雙手插兜,走得慢悠悠的。
送走邵子濯,司空禦在校門口給魏叔發了條消息,告訴他今晚不回家。
一回頭,遲鷺站在路燈下,暈黃的光線勾勒出他清瘦高挑的身形,他注視著這邊,或許是黃光燈很溫柔,把他的眼神也暈染得溫柔繾綣。
司空禦抓了一下後腦杓的頭髮,慢吞吞地走過去。
“站在這裡幹嘛?招蚊子啊?快走,我屁股疼。”
遲鷺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
司空禦沒注意,他急著回宿舍,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麽,一驚一乍地,“我忘了問,你心臟怎麽樣?我們來之前,沒被嚇到吧?”
遲鷺抬起頭,神情鎮定,“沒有。”
司空禦狐疑地覷著他,不太信似的,在他的心口處摸了兩下。
什麽都沒摸出來。
“行,挺健康。”沒有異常就是挺好,司空禦點點頭,看了看周圍,發覺兩人已經走到黑黝黝的小樹林附近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朝遲鷺伸出手,“怕不怕?怕我牽你。”
遲鷺應該毫不猶豫地握上去。
可他盯著那隻勻稱白皙的手,盯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
不是平常那種強忍著只能從眼神裡捕捉的笑意,也不是似笑非笑,遲鷺肉眼可見的愉悅,白牙在上翹的薄唇間若隱若現,這樣的笑容司空禦見過一次,那是某個傍晚,他騎著小電驢回去接這個憨貨的時候。
司空禦看看自己的手,不覺得哪裡好笑,嘴一撇,臉色在遲鷺清越的笑聲中越來越臭,剛要縮回來,被遲鷺抓住了。
遲鷺在他的虎口摩挲了兩下,薄繭擦過,酥麻而癢。
“同桌,有一件事,我得向你坦白。”
“不原諒,沒愛過,孩子跟我姓。”
“我真的沒有心臟病。”
“……”
司空禦的表情逐漸轉向空白,片刻後,他鎮定地:“哦。”
頓了頓,又確認,“真的沒有?我不會因為你身體弱嘲笑你的。”
遲鷺萬分正色,“真的沒有。”
“那你幹嘛跟邵子濯說你有心臟病。”
“隨口胡謅的,怕打不過。”
看司空禦還是一臉狐疑,遲鷺補充道:“我有體檢報告,可以給你看,很健康。”
沉默半晌,司空禦終於冷靜地點點頭。
“你湊過來點。”
遲鷺偏了偏腦袋,不明就裡地靠近兩步。
司空禦猛地勾住他的脖頸!狠狠下壓!
“媽的!老子之前天天擔心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我嗎?對得起黨和人民嗎?老子還為了你騎小電驢,慢得跟蝸牛似的,我特麽都騎半個月了,時速三十碼是什麽概念你懂不懂!老子疾走都比這快!”
司空禦捏著拳頭在遲鷺的胸口捶了兩下,見遲鷺表情正常,又多用了兩分力氣。
遲鷺被他壓製著,身子弓起,一邊躲避一邊笑,笑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鬧到氣喘籲籲,兩人額頭都起了一層薄汗,司空禦宣布:“快跟禦崽說對不起。”
遲鷺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秒,又笑了。
司空禦被他笑得惱火,還沒發作,就聽遲鷺道:“對不起,禦崽。”
“謝謝禦崽。”
“……”
他們站的地方剛巧有一盞路燈,遲鷺攥住司空禦的手腕,將人抵到路燈下,給了他一個不含任何曖昧的擁抱。
“謝謝你來找我。”
這句謝謝,從司空禦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想說了。
遲鷺把下巴抵過來,司空禦能明顯感覺到他灼熱的體溫和鼻息,這人像隻小動物,抱人的時候會無意識地磨蹭。
“……既然你真心實意地感謝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接受。”司空禦冷著臉道:“就是說我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遲鷺:“不能。”
司空禦死人臉,“我還沒說完。”
遲鷺松開懷抱,興許是怕司空禦再給他一肘子,沒撒開司空禦被反剪在身後的手。
他含著笑意,“抄作業不行,還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司空禦:“沒了,你滾。”
他們距離很近,上半身完全交疊,司空禦能感受到遲鷺的呼吸在附近縈繞著,他只需要微微一偏頭,溫熱的吐息就會紊亂地交融在一起,就像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這時,小樹林中鑽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樹葉簌簌而響,四雙眼睛相對,俱是慌張。
半晌,男生嘴唇翕合,“你們,也是……”
司空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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