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號,聖蘭德開學。
新的學生會主席上任的事,並沒有在學生中掀起太大波瀾。但對邵子濯等人而言,簡直是值得開席慶祝的天大喜事。
“蒼天有眼,王星海那垃圾,終於遭報應了。”邵子濯恭恭敬敬地捏了三支筆,上香道:“一定是我昨天拜的菩薩顯靈,感恩菩薩,信男下次一定多多地捐香油錢……”
林辰朝邊上看了一眼,慕容雯的座位還空著,“大小姐人呢?開學第一天就溜啊?”
“不吧,她發信息說今天會來的,還要把禦崽的摩托車騎來。”邵子濯也納悶,轉過去戳了戳司空禦,“禦崽,大小姐給你發消息了嗎?”
司空禦臉埋在臂彎裡,悶頭睡覺。
昨晚在醫院陪司空章,睡得晚,今早還被老頭子揪著耳朵趕來上學,他困得要命。
“邵子濯你他媽能不能別亂喊……”他被戳醒,一臉不耐煩地捋起頭髮,“幾百年前的小名,你喊著不膈應啊。”
司空禦的母親是南城人,小時候喊他崽崽,大一點就叫他禦崽,倒也不難聽,就是喊著膩膩歪歪的,司空禦覺得跟他酷酷的氣質一點都不搭。
邵子濯每回這樣喊,他都覺得對方在挑釁,是想乾架。
邵子濯熟練地在嘴上拉了個封條,交談間,林辰瞥見教室後門有些騷動,“……大小姐來了。”
司空禦懶散地眯眼看去,瞌睡蟲一下就跑光了。
邵子濯:“……這誰?”
幾天不見,慕容雯漂亮的黑卷□□成白金,發尾染著紅藍兩種顏色,一邊一種,穿著皮衣短褲,手裡還提著一根棒球棍。
她把棒球棍架在肩上,旁若無人地走進來,落座。
邵子濯:“何方妖孽?光天化日,也敢造次?”
慕容雯撩了一下自己高高的雙馬尾,“怎麽樣,我的新妝容,小醜女,是不是很帥?”
司空禦覺得辣眼睛,扭過臉繼續睡覺。
林辰接受能力良好,笑得眼睛彎翹,“你口紅塗出去了。”
慕容雯白了他一眼,紅色的眼影振翅欲飛,“你懂什麽,這是妝容的一部分。”
邵子濯:“……你被王星海氣瘋了?”
慕容雯沒說話,她的位置在司空禦右側,跟邵子濯兩人在一排,直到上課鈴響,圍觀的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才在四個人的小群裡發消息:
【王星海他爸媽今晚要來我家吃飯,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前桌兩人低著頭回消息,司空禦的手機扔在桌肚,響了一聲,他沒管。
慕容雯:【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邵子濯和林辰打字的手指雙雙一頓,過了一會兒,慕容雯持續輸出:【今晚不是家宴,咱們幾家離得近,我爸可能會邀請你們,我有個更大膽的想法。】
【咱們四個一塊兒綠!】
【禦崽那個腦袋最好染,就從他開始!】
邵子濯:【……】
林辰:【……】
“同學們安靜一下,咱們班來了一個轉學生……”老師在台上拍手,示意他們安靜。
然而並沒有人聽,大部分人低頭玩手機,偶爾還響起遊戲音效,趴著睡覺的,聊小話的,切切雜雜裹在一起,完全蓋過老師的說話聲。
聖蘭德雖然不重文化課,但班級之間也有區別,這是全年級最差的班,問題少年聚集地。
遲鷺朝講台上表情尷尬的班主任微微頷首,解圍道:“我坐哪裡?”
“呃……”
班主任巡視一圈。
最後一排司空禦旁邊還有空位,但……
她還沒想好,遲鷺已經自然而然朝那唯一一個空位走去。
邵子濯埋頭打字,試圖打消慕容雯這種不顧別人死活的念頭,遲鷺走近了他才抬頭瞄了一眼,瞄完就是:“我操。”
那個有心臟病的傻逼。
遲鷺把書包壓在司空禦旁邊的課桌上。課桌腳底不平,重物壓上去,晃了晃,撞上司空禦的桌子。
司空禦陷在發間的手指慢吞吞地蜷縮,片刻後,他煩躁地睜開眼。
桌邊站了一個人,聖蘭德校服剪裁得體,清俊狹長的眼眉攏著目光,淡淡地下垂。
司空禦跟他對視兩秒,沒反應過來。
就這兩秒的空檔,這人已經自然而然地頂著全班的注視,旁若無人地拉開椅子,穩穩落座。
司空禦:“……”
遲鷺進門時沒引起什麽注意,此刻倒是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司空禦不喜歡跟別人同桌,他嫌吵,如果老師給他安排同桌,他一定會把自己的座位挪到最後,寧願跟教室後排的垃圾桶為伍也不願意旁邊坐著人,班裡的學生都知道他這個怪癖,上學期班裡轉走一名學生後,無論換幾次座位,他旁邊的位置一定空著。
司空禦平時話不多,脾氣一般,不常發火但也沒好臉色,大家族出來的人,高傲和不合群都很正常,鮮少有人不識趣地往前湊。
眼下破天荒來了一個不識趣的,大家都在看熱鬧。
遲鷺剛坐下,司空禦就把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手掌壓在課桌另一側,隨時準備搬。
邵子濯整個人都轉到後面,看看司空禦又看看遲鷺,眉頭一皺,正準備替兄弟當這個壞人——
就見遲鷺把手機推到司空禦面前,司空禦垂著眼睛盯兩秒,捏在桌邊的手松開,緩緩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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