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鷺現在的身體源於自體幹細胞培植後的人體器官拚合,考慮到倫理問題,所有任務者人工培育的軀乾都不會帶有大腦器官,他們的頭蓋骨底下,裝的是他們的精神體和部分電子器械,掃描識別攻擊防禦等功能由系統控制,系統下線期間,瞳攝和錄音會自動開啟,記錄存儲在硬盤裡。
系統拉回放,看到遲鷺面前擺著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虯節,遲鷺不鹹不淡的聲音傳出來:“商人重利,校董會放棄聖蘭德是可以預見的結局,他們毫無心理負擔,可是董事長您不一樣……”
司空章其實並不是縱橫商場的料,他那一代,真正撐起司空家族的人,是他那位手段厲害的夫人。
老夫人六年前離世,司空家族從那時候開始慢慢更迭換代,可惜司空泰沒繼承母親的手腕,拿捏不住偌大的家族企業,司空章只能出面幫著打理。
他骨子裡是位充滿浪漫細胞的藝術家。很多人都知道,聖蘭德的辦學理念是司空家族提出來的,但很少有人知道,提出這個理念的是司空章,而且一開始也不是什麽“貴族院校”,而是承載他理想情懷的烏托邦。
他希望這個學校,有美妙的音樂,動人的藝術,楓林路上交流文化,燃燒靈魂,思想的碰撞火花四濺。
他年輕時總有這些稀奇古怪天馬行空的想法,而他的夫人,總能在理想與現實中找到平衡,將他每一個夢當做孩童珍貴的希望,一一實現。
即便聖蘭德如今毫無價值,他依然想守著這個學校,就像守著他給夫人栽種的滿園玫瑰。
司空泰跟他完全不是一個想法,這個大兒子野心勃勃,本家產業還未吃透就前往國外開拓新市場,他們的二女兒司空妍早年留學非洲,至今未歸,司空禦就不說了,還是個孩砸。
老爺子年事已高,不得不放棄一部分沒有收益的舊產,聖蘭德能支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心力,他怎麽可能放棄聖蘭德。
系統被滿屏黑白棋晃得程序失靈,緩了好一會兒才退出閱覽,“……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為了獲取司空章的信任!”
聯邦積分判斷很嚴謹,學生們提高的分數要算到遲鷺頭上,他必須完全參與其中,甚至成為主導者。
可他不能沒頭沒腦跟司空章說,我是個大善人,我就是要幫你複興學校,提高學生成績,我是天上砸給你的餡餅。
鬼才信。
他得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適的動機。
股份就很好。
沒錯!
系統覺得自己聰明透頂。
遲鷺長睫斂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五,臨近中午,醫院外攤販擠擠攘攘,白蒙蒙的霧氣升騰在半空,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他找了一個帶便攜桌的攤子,點了一碗小餛飩。
遲鷺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畢竟死前家中殷實,也是富養著長大的。半碗小餛飩吃完,系統終於看完了全部錄像。
它納悶地嘀咕:“司空章也沒答應啊……”
遲鷺專心致志吃小餛飩,吃完才抽出紙巾抿了一下嘴角,“他會同意的。”
老夫人病重那兩年,司空家因為心腹背叛遭受過一次嚴厲的打擊,後來司空泰力挽狂瀾,□□住大部分產業,但聖蘭德一直沒能完全救起來。
持續到現在,聖蘭德股價穩定下滑,董事會已經準備撤資,或許再過不久,這間院校就會不複存在。
司空泰不上心,司空章掌管著國內大部分產業,已經心力交瘁,因為心腹事件,家族根系經受了一次大清洗,相較龐大的家族產業來說,可用人手遠遠不夠。
遲鷺年輕、青澀、膽大、沒有相關經驗,理論上來說完全不值得信任……
可萬一呢?
百分之十的聖蘭德股份如今並不值錢,只有學校起死回生它才值錢,相當於遲鷺自己給自己畫了個大餅,對方只要一點頭,就能毫不費力地獲得一個爛攤子重啟的機會。
賭的就是這個萬一。
遲鷺準備充足,甚至展示了一份厚度二十多頁堪比畢業論文的改革初案,耗時三日,貢獻了他在唯一一個B級商戰任務線的大量經驗。
上面按步驟羅列的計劃每條都很像瞎幾把亂扯,又不可否認,雖然胡來,只要能控住場,這些改動確實能令聖蘭德短期內迅速煥發活力。
這個年輕人有能力,有野心。
試一試又何妨?
“哦……”系統懨懨地應了一聲,為自己跟不上任務者的思路而發愁。
“對了,我明天要回總部開會,大概需要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你記得不要欺負基礎系統,有事留言,我會盡快回來的。”
基礎系統的靈敏性不高,遇到難題時很容易卡住,之前有一回它離開兩周,回來後發現基礎系統被遲鷺卡在重啟階段,一直沒能開機。
遲鷺撚著紙巾團,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轉移話題道:“這次開會是為什麽?”
“好像是升級。”
“哦,你去吧,一路走好。”
系統:“……”
怪怪的。
回家後,遲鷺把答應給司空禦的畫又細化一遍,還畫了個Q版的大頭司空禦,換成自己的頭像。
臨開學前一天,他才接到楊助理打來的電話。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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