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
司空禦按住他的手。
監視器裡,遲鷺穿著那身白大褂,面目平靜地給一個鬼編麻花辮。
旁邊還有三隻鬼在群魔亂舞,他編得專心致志,一點不受影響。
快告訴我他有間接性失明的毛病。
不然——
這、哪、裡、像、怕、鬼、的、樣、子。
“他一直,”司空禦面色難看,一點一點從牙縫裡擠出字,“這麽膽大嗎?”
邵子濯想了想,“還行吧,我監視器這邊看,他幾乎沒怵過,一路帶著大家橫衝直撞,要不是等你花了點時間,他們早就出來了。你看那兩位,掛在班長身上的那兩位……”
邵子濯毫不客氣地嘲笑,“他倆全程抱著班長的大腿,還是主席從西方向那條甬道裡面把他們救出來的,進去之前大家怎麽說的?膽子大,怡然不懼……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邵子濯笑完了,發現他兄弟的表情並不快樂。
監視器裡,遲鷺編完辮子,又穿過一條黝黑的走廊,從對面拿了兩個道具過來。
兩個工作人員扮的鬼眼巴巴跟在他身邊,他余光都懶得分出去一點,始終冷靜自持,淡定自若。
司空禦手裡的袋子是紙袋,被他捏得嘩啦作響。
有什麽比被親得忐忑不安結果發現對方是蓄謀已久更令人生氣的嗎?
有的。
你發現,他還騙了你一些別的。
哦不是一些。
是很多。
“王、八、蛋。”
*
班長一出密室,就感覺氣氛不對。
店內靠牆的地方有兩張並排的小沙發,專用接待客人的,此刻司空禦、邵子濯、林辰三人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班長警覺地駐步。
邵子濯像小學生一樣端正地坐著,雙手交疊搭在膝上,見到班長,朝她扯出一個八顆牙的標準微笑。
下一秒,邵子濯瞥旁邊一眼,瘋狂地朝班長做口型:遲鷺,遲鷺——
沒等班長看懂遲鷺後面跟著的是什麽,窩在陰影處的金發出聲了。
“邵子濯,你臉抽筋?”
邵子濯立刻道:“啊,是,我活動一下……”
“要不要我幫你?”
邵子濯臉色一正。
“不巧,就剛剛一刹那,我忽然覺得通體舒暢猶如仙氣淬體,應是已經好了……”
林辰坐在邊上,頭疼地揉揉眉心。
這事鬧的。
很多年沒見司空真的生氣,乍一見,還有些糊塗。
是了,司空家的小霸王之所以是小霸王,就是因為地位高,脾氣差,怒火難息,陣仗大。
他十二三歲就敢跟他老爹打架,之後連續半月都不會跟對方說一句話,每回司空泰惹他發火,要十多二十個電話地打,才能讓他紆尊降貴地回一句:“哪位?”
現在怒火降臨到遲鷺身上。
也不知道招不招架得住……
遲鷺是一個從密室裡走出來的,一出來,就看見大家面色古怪地對他使眼色,剛才還嚇得腿抖的兩位男生都下意識閉著嘴,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遲鷺往前兩步,越過人群,看到司空禦窩在沙發裡。
他低著頭玩手機,光線明暗的線就落在他旁邊一點點,卻恰到好處將他整個人都劃進陰影中。
他的臉被碎發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
遲鷺的腳步隻停頓了一下,便毫不猶豫地上前。
“禦崽……”
“叫誰呢?”
“……”
旁邊的邵子濯顫巍巍地捂住心臟,小心翼翼倒吸一口氣。
媽耶。
禦崽都不讓叫了。
這是要割袍斷義啊。
林辰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水杯。
遲鷺停在原地,垂下眼眸。
一片安靜中,他抬起手,偏過臉,咳了兩聲。
“咳咳。”
司空禦幾乎是下意識皺起了眉。
旋即他反應過來,冷笑,呵,以為我還會被你這種小把戲……
“咳咳,咳——”
……不信,他裝的。
“咳咳咳咳——”
病死他算了!誰要管,我不管!
一陣驚天動地的嗆咳過後,遲鷺身形晃了一下。
木茶幾被人大力撞開,司空禦從沙發上彈起,徑直一步跨了過來。
離遲鷺更近的邵子濯還在愣神,眼睛一睜一閉,這倆又抱一塊兒了。
“禦崽,”遲鷺歪在司空禦肩頭,語調輕飄,因為剛剛咳過,嗓音低沉而沙啞。
司空禦覺得不太對,這貨臉色白得不正常。
他抬手探了一下遲鷺的額頭,臉色驟變,不死心地再試兩次,終於啞然,“你個傻逼……”
發燒了自己沒感覺嗎?
“禦崽,”遲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額頭抵在他頸窩,撒嬌似的蹭蹭,“我請你吃草莓啵啵。”
所以,別生氣了。
“……”
哈?
一杯草莓啵啵就想把這事揭過去?
可能嗎?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五杯就原諒你。
司空禦冷著臉,在他狗頭上摸了兩把。
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是和好的趨勢。
邊上靠牆的位置,邵子濯和林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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