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鷺一隻手搭在桌沿,清臒的腕骨偶爾轉動,幾根青色血管顯眼地攀爬在白皙皮肉上。
哦對,是這玩意兒的。
他說什麽?
什麽時候親。
“……”
司空禦繃著臉,把紙條撕成兩半,扔進桌肚。
十分鍾後,又有一張紙條扔過來。
——我感冒好了,什麽時候親?
司空禦撕吧撕吧,扔進桌肚。
過一會兒,又一張扔過來。
司空禦滿臉躁鬱地抬臉,臭書呆子再問一句我就打爆你腦殼——
他滿懷怒火地展開,定睛看了兩眼,忽然癟了。
【上課別睡覺。】
司空禦把五個字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沒明白遲鷺的意思。
【幹嘛?管我?】他臭屁地在紙上寫。
遲鷺展開紙條,溫吞地看了片刻,捏著筆慢條斯理地寫下幾個字。
【注意聽講,好好學習。】
“……”
司空禦的母語是無語。
他又把這張紙條撕掉,這次直接從桌肚裡掏出個塑料袋,掛在桌子邊,把幾張紙條的碎片和吃完的零食包裝都扔進塑料袋裡,意思很明顯。
——都是垃圾。
然而遲鷺不依不饒,又寫:【大家都在認真學習,你睡覺太明顯,容易被老師抓。】
司空禦抓起他推過來的本子,抬手就想撕,一捏,感覺厚度不對,是筆記本。
打開一看,是遲鷺的數學筆記本,上面工整地記著密集的數學筆記。
“……”
狗東西。
司空禦木著臉翻過一頁,打算把這一頁撕下來,翻頁一看,背面也記著筆記。
“……”
狗東西!
椅子發出刺耳的一聲響,厚皮筆記本被用力地扔到遲鷺的桌子上。
老師回頭,看著教室後排突然站起來的金毛,“司空禦,有什麽事嗎?”
司空禦黑著臉站了一會兒,被怒火衝昏的頭腦漸漸回過神,嘴唇一抿,硬邦邦地擠出一句:“……我想上廁所。”
數學老師狐疑地盯著他。
“哦……去吧。”
司空禦戴上帽子,頭也不回地從後門走出去。
數學老師繼續上課。
五分鍾後,後排又傳出刺啦一聲,遲鷺站起來。
“老師,我也想上廁所。”
邵子濯詫異地扭頭看他。
拉肚子這種事……也能傳染嗎?!
*
司空禦找了個沒人的隔間,在馬桶蓋上坐著閉眼小寐。
上課時間,廁所很安靜,過了一會兒,有人從外面走進來,腳步聲輕緩。
“禦崽?”
臥槽!
司空禦直接一個激靈——好像幻聽了?聽到了遲鷺的聲音?學校洗手間不會鬧鬼吧?
腳步聲在他這個隔間停下來,外面的人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禦崽?”
……好像不是幻聽。
司空禦頓時繃緊一張臭臉,盤起雙腳,裝聾。
遲鷺說:“我看見你的腳了。”
司空禦:“……”
恐怖片裡,你這樣的死得最早。
遲鷺等了幾分鍾,門從裡面打開。
司空禦一頭金發抓得亂翹,看得出來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心裡建設,他努力保持著面無表情不以為然的臉,冷漠道:“這麽多隔間,幹嘛單敲我這一個?”
說著,他越過遲鷺往外走,準備溜之大吉,被遲鷺一把扣住手腕。
遲鷺:“我不是來上廁所的,我來找你。”
司空禦板著臉掙扎了一下,沒掙動,某人病好了力氣又開始逆天。
他用力地甩了一下手腕,泄氣道:“幹嘛?”
遲鷺:“我可以在這裡親你嗎?”
“……”
司空禦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四周。
沒錯,這裡是洗手間。
雖然聖蘭德的洗手間乾淨整潔一塵不染,也沒有異味,但不管怎麽說……
這裡都是,洗手間。
司空禦面無表情:“請問你看中這個地方什麽了?”
遲鷺:“僻靜。”
他上前一步,淡淡地盯住司空禦的眼睛,“不抓緊一點,我怕你跑了。”
司空禦冷笑。
說得好像我答應你了似的。
“我……”
這一聲剛出,下課鈴響了,教學樓的下課鈴就掛在廁所外面,幾乎是炸在耳邊,司空禦猝不及防,差點彈起來。
想說的話沒說完,外面漸漸傳來學生們嬉笑打鬧,他腦子一空,不知從哪兒湧上來一股心虛感,當機立斷推開就近的隔間,把遲鷺拉了進去。
學校的隔間並不狹小,但兩個男生往裡一站還是有些擁擠,司空禦反手把隔間鎖上,就對上遲鷺近在咫尺的唇和鼻。
“……”
司空禦默默地往後退了點兒,小腿抵上馬桶邊緣。
“有人嗎?”有人拉動第一個隔間的把手,發覺拉不開後,笑了一聲,“哥們,動作挺快啊。”
陸陸續續有學生進來,嘈雜的說話聲頓時充斥了這一片狹小的區域,司空禦耳畔嗡嗡作響,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等得焦躁,忍不住反省:我躲什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別人又不知道遲鷺想親我……
遲鷺安靜地靠在隔板上,兩條大長腿稍微舒展,司空禦被擠佔了不少地方,忍不住衝他小腿來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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