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送我去裕江家園——”王崇景轉頭對司機道,拍了拍李可唯的肩:“哥們你呢?”
李可唯正皺著眉看對面那兩條囂張的長腿,因為車內空間有限,他的腿只能逼仄地緊並在一起。
然後正好被對面的兩條腿給隔空“包”了起來,成了個令人遐想的姿勢。
“呃,我……”
其實這時候李可唯已經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但他卻把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的疑神疑鬼,於是便錯過了下車的最佳時機。
“我去柳風亭小區。”
“對了,是南陵區的那個,不是越清區的那個。”
過了一會兒,車子啟動了。對面那人臉上的襯衫突然抖了一下,低聲重複著什麽:
“柳風亭小區,南陵區的,不是越清區的……”
“南陵區的柳風亭小區。”
第一遍是疑問句,第二遍是陳述句。
耳邊響起的是幾乎烙進他靈魂的聲音——
李可唯像被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一般,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錯愕來形容,仿佛不敢相信這種小行星撞上地球的概率事件會發生在自己頭上。
“啊,這小區怎麽了?”
狀況外的王崇景疑惑地撓了撓頭,看著面前那人將頭頂上那件襯衣扯了下來,露出了他的臉。
“沒什麽。”
車窗的雨滴在季想臉上投下一顆顆陰影,讓他看起來像科幻電影裡俊美而冰冷的仿生人。
他的眼珠盯著僵在原地的李可唯,臉上的表情也很微妙:
“我以前正好也住那個小區。”
第3章
“啊,那真是太有緣了!”
耳邊傳來王崇景驚歎的聲音,李可唯感覺自己的肩膀又被拍了拍。
“對了,你認識他不?”
“我感覺你一般也不聽樂隊,介紹一下,他是荊棘鳥的主唱Eris,唱搖滾的。你聽過《怨侶》不,噢還有《冰鎮蝴蝶》,都是他們唱的……”
“你們都是一個小區的,那有沒有見過面啊?”
李可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但他此刻像被人塞了滿嘴過期的梅乾,有點啞口無言了。
他覺得自己今晚可能誤入了某部荒誕喜劇,要坐在這裡聽一小時前才認識的人跟自己介紹季想——他的前夫。
而季想竟也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李可唯對面,半張臉沉在黑暗裡,不知在想些什麽。
窗口晃過一叢叢的路燈,李可唯看見他胸口掛著的金屬戒指反了一下光,像太陽下亮得發白的魚鱗那樣。
“身份證。”
季想兀地出了聲,強行打斷了王崇景的“吟唱”。
“噢。”王崇景這才想起來最重要的東西沒給季想,開始翻自己的包,找到卡之後又不好好遞,非要用投籃的姿勢炫技般地扔過來。
只見那身份證在季想的膝蓋上彈了一下,最後竟然落在了李可唯腳邊。
季想倒是沒有半分不自在,直接俯身彎腰去拾他的身份證。反而是李可唯被那人身上濃烈的荷爾蒙氣息折磨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直接把背嵌進身後的椅子裡。
“對了Eris,你明天什麽安排。”
王崇景好似沒察覺到兩人間的暗潮湧動,見季想起了身,便大大咧咧地找他搭話。
“在家直播。”季想收回落在某處的視線, 如實回道。
“啊——這麽無聊啊……”王崇景撇了撇嘴,過了一會兒又不死心地道:
“我真不能去你家開party?”
“DomPerignon泳池浴怎麽樣,你家那別墅還有專門的台球廳呢,大好日子就不能重新開張一下?”
季想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能。”
“為什麽啊!你家又沒人……”王崇景哀嚎道。
“有人。”
不知是怕王崇景沒聽見,還是怕誰沒聽見,季想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有人。”
此言一出,車廂內寂靜了整整五秒。
王崇景一時忘了車裡還有個圈外人,那雙半眯著的桃花眼都瞪大了:“……不是吧,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小唐追你這麽多年,終於把你這不開竅的木頭追到手了?”
“……”
季想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他的目光甚至都沒有落在王崇景身上。
李可唯突然覺得自己身上很冷,於是尷尬地扯了幾下半濕的襯衣下擺,垂下了頭。
“難怪今天叫你來接下我都這麽不情願,原來家裡有小情人在等著——早說嘛!我王哥是這麽不通情達理的人嗎!”
王崇景像嘗著雞味兒的黃鼠狼,意猶未盡地追著季想問來問去:“誒,你倆什麽時候好上的,你經紀人……William他們知道嗎,還是說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進展到什麽程度了,上過床沒……”
“王崇景。”
這是季想今晚第二次打斷他,語氣冷硬得像塊錐:“你轉職當八卦報記者得了。”
王崇景往日口無遮攔慣了,不明白今天他怎麽這麽大反應,但還是大度地聳了聳肩:“好吧,看在你今晚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不問行了吧。反正你想說的時候再和我說。”
他在季想這碰了一鼻子灰,又想轉頭去找今晚新認識的好哥們:“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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