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大雄不甘示弱,也反唇相譏道:“那你這一頭黃毛怎麽說,身上全都是花花綠綠的紋身,得帶壞了多少青少年啊。”
“我又沒說我也想有應援屏。”Sam把目光移向了一旁赤著胳膊的季想,聳了聳肩:“季哥那一條花臂紋的東西可比我多呢,你這是雙標!”
大雄拎了一瓶水墩墩地坐到了季想旁邊,看著他左手層層纏繞的繃帶,想起幾天前那人告知自己離婚內幕的事,心裡不由也很不是滋味。
“票,送出去啦?”他試探地問道。
季想點了點頭,眉目間卻依然被鬱鬱所籠罩著,看不出有半分冰釋前嫌的喜悅之色。
“那……李哥也知道你知道了?”
“沒有,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又想起了那個令人討厭的眼鏡男,季想適時地把眉一皺,心情不佳道:“你怎麽不叫嫂子了?”
大雄:“……”
你們都離婚四年了大哥……!!
他歎了口氣,看著季想安靜的側臉,又有點想問個讓他心癢了很久的問題:
那——你說李哥這次會來嗎?
但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大雄覺得如果自己是李可唯,他也不願意來。都是三十來歲的人了,有些事情兩個人心裡都拎得清楚,和季想糾纏真是一件耗心費神又徒勞無功的事情,如果他是李可唯,他也沒那個精力再重蹈覆轍一次。
送票,無非是祈求那一點小概率的奇跡罷了。
也許李可唯會來呢,畢竟那人總是對季想心軟……
想到這裡,大雄的心又不自覺地小酸了一下,笑了笑:
“以前,還在酒吧駐唱的時候,李哥就天天開玩笑,說什麽時候能在東體開演唱會,到時候把酒吧的所有人都請去看。”
“那時候在地下樂團的表演頂多也就100、200個人看,運氣好碰上周末的話能有500個人,可是東體的最大容量可是十萬人呢——”
大雄垂下眼:“也虧李哥心大,天天這麽樂觀,總想著我們有朝一日能火。”
“那時候年紀輕,大部分時間都在迷茫中度過,要不是他勸我,我可能也跟之前那個玩貝斯的Kiki一樣,隨便找個正經的廠子打工了。不過也真是沒想到,竟然真被我們熬到了這一天。”
一向對李可唯意見很大的Sam聽完這話也不吱聲了,低著頭玩自己牛仔褲上的金屬扣。
季想聽著大雄的話,神思不禁遊離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那一年,最熱門的社交app不是當下的微博,而是博客和牛牛網。
當時C市的年輕人心目中的搖滾聖地就是地下樂團,場子由溪山公園底下的廢棄停車場改造而成,斯是陋室,但入場的樂隊標準卻高得離譜。
這地下樂團每周會在博客開放一次樂隊演出的投票,也不管這樂隊水平怎麽樣,只要投票數在前十的范圍內,就有絕對的入場演出資格。
而荊棘鳥不知怎麽回事,每次眼睜睜能進前十的票數,最後卻總是被別的樂團反超。
“這妥妥地找人拉票了啊!你看這,他們八點多時還是167票,怎麽可能九點就馬上竄到240票呢。”
原來,這幾個進了前十的樂隊長期內竟然形成了一條默認的“拉票產業鏈”,你的人幫我投票,我的人幫你投票,久而久之自成一圈,便把其他新來的沒什麽人氣的樂隊給擠到了入場門檻之外。
李可唯義憤填膺地把鼠標點得啪啪作響:“可不能任由他們這麽欺負,這周我得把荊棘鳥的票給刷到第一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季想聽得雲裡霧裡,開口道:“刷票?怎麽刷?”
“刷票呢,當然是用腳本刷啦,現在已經是互聯網時代了,早就不流行水軍刷票啦。”李可唯抬了抬下巴,“喏,用一些簡單的python腳本就可以刷票了。”
季想看向了他的電腦屏幕,只見上邊夾雜著幾行英文和字符,像某種神秘的咒語。
“這樣就可以刷票了?”
“嗯。”李可唯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而且他們的網站還沒有對ip屬地進行校驗,刷票簡直輕輕松松。”
季想看著李可唯對著屏幕傻樂,忽然很想在他臉上那個淺淺的酒窩上面戳一下。
“你要多少?”李可唯非常豪氣地問道,仿佛自己擁有的不是那些虛擬數據,而是幾千幾萬個來撐場的大將似的。
“……500?”
開完口之後季想還斟酌了一下。
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畢竟聽搖滾的人沒有很多……
這時候,五百人已經算季想想象中的極限。
殊不知在他幾年後的演唱會上,五萬人都還算少的。
只不過這時候,他已經用不上刷票——也沒有人幫他刷票了。
七月十五日,演唱會如期開演。
由於前期主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粉絲們都不知道今天荊棘鳥會唱哪幾首歌,因此今晚的演唱會又被蒙上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除了荊棘鳥的粉絲,幾乎大半個演藝圈的名人都來捧場了。演唱會還未正式開始前,場中的攝像頭便在觀眾席內兜兜轉轉,時不時抓拍一些戴著口罩低調出行的男團女團成員,再投屏到舞台的主屏幕上,結果不小心竟拍到了一身便衣的歌壇老前輩費鶴銘,把一眾網友驚得不輕。
“費老爺子也聽搖滾的嗎?這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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