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車內,他像隻易碎的人偶,被無微不至地輕放扶正靠著椅背。鯉魚問他:“你醒了,你還能說出你家的地址嗎?”
丁厭猜測自己的臉一定很紅,畢竟他熱到脫掉了披肩的外套。他好似不能自理的小嬰兒,歪歪扭扭地倒在對方身上,說:“可是、可是……我想去你家……”
我還沒有潛到池塘水底看過,像你這麽大的鯉魚精,絕對是住在龍宮裡吧!——怕唐突,丁厭沒敢說這句。
對方似乎不太歡迎訪客,歎了口氣,和司機說:“去酒店。”
第3章 連衣裙03
丁厭做了一個相當美妙的夢,夢裡他走入了水下的龍宮幻境,滿眼是五彩斑斕的珊瑚,腳底全是黃豆大小的珍珠。他和水底生物快樂地嬉戲玩鬧,穿梭在海藻和礁石之間。
但他不幸地遇到一條壞蛋大水蛇,壞蛇勒著他的腰,尾巴捂住他嘴,毒牙咬進他的脖子,差點把他咬斷氣了。
之後是毒素發作,他又熱又痛,還感到奇異的酥麻感在體內擴散……
早上七點半,忘記調整的手機鬧鍾準時將他吵醒。丁厭一睜眼,周身的肌肉骨頭牽扯著一股連接神經的酸痛。
他昨晚是被人打了一頓嗎?
當真正醒來後,丁厭發現他的處境比那還慘……他居然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而且光著身子沒穿衣服!
他下床衝進浴室,一照鏡子,被鏡中的自己的鬼模樣嚇得心裡一涼。
假發還戴著,但一團糟了;妝花得沒眼看,口紅在唇邊暈染開……關鍵是他的頸側,赫然印著一枚吻痕!
還有腰部、腿根……好多青青紫紫的!
回想昨晚的境遇,不難想象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老天啊啊啊!
丁厭穿著浴袍離開浴室撲回床上,拿出電量所剩無幾的手機,給曲荷發消息:救命!我好像被男人睡了!
今天是工作日,曲荷一貫早起,秒回他:哦?
她還不信!丁厭:是真的!我昨天喝了好多,不省人事了。我現在好痛苦……想死的心都有了……
曲荷:不著急,先去買阻斷藥,查出有病你再死也來得及。
丁厭盯著手機屏幕,心情難以平複,想著,她好冰冷啊,一點不關心我,這就是分手以後嗎。
他正悲愁難解之際,酒店房門的門鈴響了——
丁厭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望去,是穿著酒店製服的服務員。
他火速去浴室用香皂搓出泡沫洗盡一臉的殘妝,胡亂擦乾,才給人開了門。
“這是您訂購的商品,”服務員將兩隻購物袋交給他,“早餐待會兒將有人為您送到房內。”
丁厭一頭霧水地接過袋子,關了門。
他坐到飄窗,拆開包裝袋一看,裡面是卸妝乳、洗面奶等嶄新未開封的洗護用品;還有隻袋子裝的是衣服,一件和他那條顏色相近的連衣裙,吊牌沒摘,是一個很貴的牌子。
這是在幹什麽?送錯了?丁厭茫然地撓著臉。
他將兩隻袋子翻轉倒空,沒見裡頭有訂單、小票和卡片一類的。誰訂的?昨晚帶他來酒店的那男的?
不管了,先洗個澡,然後立馬滾回家。
他在房間的角落收集起他昨夜掉落的衣物和高跟鞋,一一檢查;其他都能穿,但是裙子的拉鏈壞了,看樣子是情急之下扯壞的。
丁厭看看手裡的衣裙,又看看袋子裡那條新的。
所以那是賠給他的?
昨晚他到底是跟誰走了?總不過是包間裡那幾個男的之一吧……
媽的他們真不挑啊……連男人都下得去手……
丁厭鬱悶地垮下臉。算了算了,此時後悔太晚了,於事無補;睡都睡了,還能怎麽樣?趕緊去醫院檢查開阻斷藥才是正經事。
洗澡的過程中,由於心理因素作祟,他把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洗了一遍,倒沒有多少不適感,這說明對方有認真做安全措施,並且是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不然他這種第一次的應該很痛很容易受傷……
好難以接受……他也有老馬失前蹄的一天。
丁厭慢吞吞地穿上新的連衣裙,尺碼合身,款式與被弄壞的那條大相徑庭,風格他說不出,總之還蠻好看的,挑選它的人衣品不錯。
他吹乾頭髮,重新梳理假發戴上,站在鏡子前用自己包裡的粉餅唇釉眉粉畫了清淡的妝容。
剛收拾打扮好,酒店就送來了一桌豐盛的早餐。
丁厭胃口不佳,原本擔心出門坐車低血糖,想喝了那碗海鮮粥。一想到去醫院檢查還得抽血,遂作罷。
至於開房的人補償給他的東西,他隻穿走了那條裙子。
他打車回家,卸妝洗臉換好日常的男裝,再開車去醫院。
來醫院前他沒多想,真到了現場排隊掛號,皮膚科又轉感染科,轉述了五六遍自己的情況,一路受盡異樣眼光和白眼,總算做完檢查開到了藥。
看著刷出去的幾千塊買藥錢,丁厭垂頭喪氣地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他好難過,又不是他的錯,怎麽偏偏要他承受這些,嗚哇,他下次再也不敢多喝了。
終於坐在自家客廳裡吃上早飯,丁厭心中五味雜陳。曲荷給他打來慰問電話,聽他講完昨天晚上到今早的遭遇情形,在電話那頭笑得花枝亂顫。
“不是我說啊丁厭,你幾歲的人了,還對自己這麽不負責任。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夜店喝得爛醉,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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