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懸,陽光落入深淵,將空氣中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束,穿過樹枝葉蔓,形成半道彩虹。
“我是最先發現它的人,這是我唯一一件用錢也買不到的寶藏。”
楚瀛帶著他去了那棵樹下,然後從草裡挖出一隻埋得不深的小盒子。
然而盒中空無一物。
“你問過我,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我當初埋下它時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並沒有找到答案,所以我什麽都沒有放。”
丁厭笑了笑,掏出小刀裁下自己的一綹頭髮,放入盒子裡。
“現在找到了。”
後來他其實不太記得那天楚瀛和他說過什麽,而他又想了些什麽。但如果有人問起他,看到那棵樹的感覺如何。
他會無怨無悔地回答,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那個人,也是他生命中最棒的人。
第73章 尾聲
婚禮如期舉行, 如他所願,只是場小小的儀式,白色的輕紗和玫瑰裝飾在莊園的草坪上, 一張擺滿菜肴香檳的長桌,一個六層高的大蛋糕。
爸爸媽媽推脫了數次, 但看在他買的機票很貴, 退款手續費高昂的份上, 到底是來了。爸媽一來,大伯大嬸和姨媽姨父也跟著動身, 要一探究竟他這個結婚對象是何許人也。
姐姐哥哥和嫂嫂,兩個外甥, 一個李芃芃, 還有曲荷。他生活中為數不多的, 有過密切交集的人, 都來到了現場見證他即將迎來的下半生。
尷尬是必須尷尬的,不過他親身經歷的糗事和尷尬不多這一樁。他的要求也不高,場面上過得去就行。
韓雲的天才在這種場合發揮出作用,敬酒時生造了一個詞:弟婿。
丁厭頭皮發麻了,幻聽到八卦小組網友們的那一聲聲“哥夫”。
多虧他姐姐發聲救場。丁茵舉著酒杯道:“祝丁厭和小楚同心同德,相親相愛。”
結婚真是好累呀, 縱然他的婚禮很小,但張羅起來依舊費力, 宏宏這個淘氣小孩, 吃飯吃到一半, 和狼狼打了起來。
把整桌人嚇得大驚失色, 一邊拉狗, 一邊訓孩子。
丁厭的臉上不知給誰抹了奶油, 他轉身尋找凶手之時,又一盤奶油拍到了他的衣服上——還好他沒穿婚紗啊。
霜霜牽著李芃芃,倆小女孩咯咯大笑,機靈地跑開了。
之後就演變成了扔蛋糕的狂歡,想不到就一二十個人還能熱鬧成這樣,他趁亂逃走,回房間換衣服洗頭髮。
善後事宜就交給楚瀛和傭人們。
他的婚禮並不神聖,還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就連那套價值不菲的高定婚紗,他也沒有機會穿著它走到眾人視線中。但那無損它的美麗,也無礙他穿上它時的激動心情。
楚瀛沒他倒霉,不過頭髮仍然沾到了少許奶油,在樓下用毛巾擦過,沒有弄得太乾淨。
丁厭剛好還差一步穿好裙子,他把拉上拉鏈的步驟交給對方。
婚紗是裁縫和刺繡師趕製了數月的量身定製款,每一條走線和每一道花紋都貼合著他的身材曲線,纖細、優柔、輕薄。隨著腰線的收緊,仿若將他裹入了一張美豔的皮膚,裙擺的分層比花瓣更為周密,圓融的擺度晃蕩在足尖,輕輕掃著地。
楚瀛握著他的腰側把他托了起來,在他驚叫聲中,又將他放回地上。
丁厭被摟得腰身癢酥酥,渾身處在警覺的狀態,於是掙開對方的手,後退到門邊,轉圈圈道:“怎麽樣?是不是你見過最漂亮的新娘?”
“是。”楚瀛的話格外少,隻走近他,左手牽起他的手掌貼在心口,右手繞到他後背,探究衣料底下剛洗過的滑溜溜的皮膚,和伴隨著觸摸顫動的骨骼。
“你不是好人!”丁厭癢得直往後縮,但背抵到牆面,手腕也被人扣了,形勢不容樂觀。
楚瀛並無要強迫他的意思,只是和他離得很近,目光黏著他撲閃的睫毛,近似委屈地說:“他們都吃到蛋糕了,我還沒有吃到呢。”
丁厭的心當即如融化的奶油,嘀嘀嗒嗒地沿著血管脈絡淌下,手心、臉頰止不住發燙泛紅。
他聲若蚊蚋道:“那你要想好……這條裙子好貴的……”
“沒關系,再買就是了。”楚瀛霎時恢復尋常的聲色,手指翻動收疊著裙擺,攏住一層層雪白的蕾絲和薄紗。他細直的兩腿微微向內並著,由於過度纖瘦,膝蓋上方留出一道月牙般柔美的縫隙。
……
丁厭嗚嗚咽咽地喘著,為這身美麗的裙子,它本該去更光鮮的場景被展示;也為婚禮當天被關在臥房裡被撕壞裙子的自己。
不該結婚的,不要結婚了……
楚瀛對他微張的雙唇很感興趣,手指撚著按壓著,溫柔安慰道:“乖,別哭了……婚紗而已,你想穿多少都有。”
——不穿了不穿了,以後再也不穿了。
***
鬧哄哄的婚禮散去,他們的生活又回到原樣。
父母回國後還打了一通視頻電話告訴他:咱們家裡人呢,對小楚印象還不錯,就是你這孩子得多長幾個心眼兒,別想著混吃等死當一輩子米蟲,既然拿到了綠卡,還是去讀個研究生,找個班上一上,聽說英國人一周隻用工作四天。
丁厭頗為無語,這兩三年過去了,他都和男人結婚了,他老爸老媽嘮叨的還是那老三件——讀書、換工作、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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