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哄住咿咿呀呀試圖跟媽媽司源一塊走的外甥女,“是爸爸給媽媽打電話了。”
“不要他打電話。”外甥女說。
“但我們都出門了,爸爸肯定會問。”外甥把外甥女摟在懷裡,“你乖一點,別惹媽媽難過。”
司望聽出些許不對勁,試探性地問外甥:“為什麽不要爸爸打電話?”
外甥仍舊直愣愣地看他,好一會兒才擰起單薄的眉頭說:“媽媽很相信你的樣子,大舅舅。”
“你們也可以相信我。”司望放輕了聲音,堅定地對上小朋友的眼睛。
“那你能打得過爸爸麽?”孩子問,“小舅舅能打得過,但小舅舅最近生病了。”
小舅舅怎麽又生病了?
司望心頭的疑問一環扣一環,而且為什麽要打架?
“我能打得過。”但他還是很快回答孩子,印象中妹夫是並不算魁梧的男性Beta,“為什麽要打爸爸呢?”
“打他的話,他就不敢打媽媽。”孩子說。
司望了然,看來小朋友都已經知道父親家暴母親的事實。
“我曉得了。”司望說。
“那你能不能打他?”孩子問。
司望搖頭:“以暴製暴是不對的。”
“媽媽也這麽說。”孩子有些失望,“你和媽媽一樣,但和小舅舅不一樣。”
“你認為小舅舅是對的?”司望問。
“嗯,他保護了媽媽。”孩子說,“我很喜歡小舅舅。”
“我也喜歡小啾啾。”另一個孩子也附和說。
“可哪怕把爸爸打一頓,媽媽還是不開心啊。”司望說。
孩子頓了頓:“我也沒有其他辦法讓媽媽開心。”
“那如果讓他們分開……”司望起了個話頭,沒敢往下說,畢竟面前只是兩個對大人世界無知無覺的小朋友。
“我和妹妹想讓他們分開,然後我們跟著媽媽。”孩子說,“但是爸爸不會同意和媽媽離婚的。”
竟然連離婚都知道,小朋友好厲害。
“我會勸你們爸爸。”司望說,眼見著小朋友不太信任,又加了一句,“和你們小舅舅一起勸。”
小朋友的臉色明媚起來。
“能不能告訴我,小舅舅怎麽生病了?”司望趁機追問。
“我不太清楚,是偷偷聽媽媽和舅夫聊天聽到的。”孩子用詞嚴謹,但就是不知為何又蹦出一個舅夫,“舅夫說,小舅剛剛動完手術,從身體裡取出好大一塊石頭。”
估計是得結石了,司望歎口氣,反正司宇是什麽都不告訴他,與他恢復聯系也是因為急需用錢,不得不拉下臉來。
司望問司宇拿錢幹什麽用,隻得到幾句含糊其辭。
所以不知道人家生了病,也不知道人家有了伴侶。
這次回來,重新與司宇建立起正常的聯系,也是司望的任務之一。
不過,他現在覺得此事應該分外棘手。
司源很快回來,若無其事地讓司望點菜,絕口不提方才打電話說了什麽。
而且還記得提醒司望抽空去司宇家看看。
“你直接按我給的地址上門,明天周日,他整個白天都在家。”
“他這個人只是別扭,你直接上門拜訪,他也拉不下臉把你趕出去。”
“嗯……可能二哥夫會在,你見到了也不要大驚小怪。”
這一天的信息量過多,以至於司望傍晚同妹妹一家道別都沒法消化完全。
他沒著急回父母家,而是找了個人多的廣場,坐在人群之外的長椅邊緣,依靠給蘇白發信息來一一梳理這個平靜但暗流洶湧的今天。
他真喜歡跟蘇白說話,哪怕有所保留也能說個盡興,因為不管他胡說八道什麽,蘇白都全力配合。
還很給面子地發來紅包。
司望立馬在此基礎上多添了點兒轉給司源,打著蘇白的旗號給錢,司源果然容易接受些。
總得給這沒見過面的哥夫一個面子。
司望為自己這個想法微微翹起嘴角,因此也覺得自己這個哥哥似乎當得也不算糟糕。
他仰頭看向這座小城的夜空,像他十八歲之前的無數次。
這次很走運,他看到了一兩顆星子,遙遙地明亮著。
蘇白發來注意休息的叮囑,司望不假思索地回復:“你也一樣。”
照理說,這樣的一天該是疲憊的,但司望還有心力看數萬光年前的星星,看五十歲以上的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
他知道自己卸下了一些包袱,前路遙遠,但他省了些力氣可以繼續向前走。
蘇白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竹製的躺椅上,小腹到腳的位置蓋著薄毯,而天花板是晃的,上邊的綠色吊扇像快要掉下來。
嘶,喝多了,腦子發昏。
蘇白閉眼扶額,等待胃部的泛酸和喉嚨的刺痛褪下,才又緩緩睜開眼,撐著椅子扶手坐了起來。
毯子隨之滑落,他試圖去撿,便聽到隔壁房間傳出一聲:“醒了?”
來者是位面容素雅的中年女子,圍著一藍碎花的圍裙,手上還捧著一盅嫋嫋冒白汽的湯。
好在蘇白從來喝酒不斷片,認出這應該是張教授的夫人,努力自然而乖巧地喚了聲:“師母好。”
他可記得教授答應收他為徒,傳授他有關喝酒的吸星大法,故喚師母絕對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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