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似乎對最後句話產生了興趣,掀開眼皮:“二十年前究竟出了什麽事?聽你們提過好幾次了。”
周毅:“你不知道啊?也對,你那時候還小,過去那麽多年了,當時的新聞都不好找了。我沒親眼見證,但看過新聞,洪伯也透露過一些,大概是這麽回事兒……”
二十年前的平義市,高新科技行業初綻頭角,新金區也是差不多那時候設立的,政府投入了大量資金、引進了大批人才和企業,開展各類先進項目。虞度秋的外公虞友海,作為國內鼎鼎有名的科研專家,政府必然另眼相待。
當時虞友海兼任大學教授,門下有位名叫岑婉的得意門生,專攻腦神經領域。岑婉是國內最早研究腦機接口的學者之一,市政府很看好這個領域的前景,撥了不少科研經費,也自然少不了對外宣傳,籌集更多社會讚助,其中就提到了在未來,腦機接口或能幫助治療毒癮。
然而,就在宣傳新聞出來後一個月的某天,岑婉一家遭遇了重大車禍。
“汽車衝出盤山公路,墜下懸崖,油箱爆炸,一家四口,包括年幼的兒子和女兒,無一幸存。”周毅惋惜地歎氣,“虞院士趕到現場的時候,親眼目睹了愛徒一家的慘烈死狀,大受打擊,從此就半隱退了。而且岑小姐還是虞董最好的閨蜜,所以當少爺說要研發腦機接口的時候,虞家上上下下一致反對,實在是當年留下的陰影太大了。”
紅燈切換成了綠燈,出租車重新起步,司機饒有興致地偷聽著後座乘客的秘聞,識相地裝聾作啞,靜候下文,可後排另一位遲遲不接話,他忍不住瞥了後視鏡一眼——面容英俊的年輕男人低垂著長睫,似在為那結局淒慘的一家子默哀,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凶手抓住了嗎?”
“沒有凶手,起碼明面上沒有。”周毅道,“他們一家去野外郊遊,上山下山的路就一條,看監控那段時間沒有別的車經過,警察檢查了汽車殘骸,也沒發現異常。不過二十年前的偵查技術不比現在發達,或許遺漏了什麽細節,但現在也不可能追溯了。”
“自那之後,岑小姐生前的研究就被政府叫停了,因為據說車禍前一天,她剛在實驗室裡試戴過最新研發的腦機設備,很多人懷疑是這個原因導致她精神錯亂,不當駕駛,最終釀成悲劇。但虞院士和虞董都覺得,那不是一場意外,可惜沒有證據。虞院士在兩年後嘗試過重啟愛徒的研究,卻恰逢少爺遭遇綁架,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聯,總之虞院士當時忙著照顧精神狀態不穩定的少爺,沒精力繼續研究,後來這個項目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國內陸陸續續出現不少科學家研究這塊領域,可平義市再也沒出現過。雖然現在社會太平多了,但保不準當年的‘意外’再次發生呢?少爺這回要啃這塊硬骨頭,免不了遇到危險,你得像保護……保護……”周毅尋思著什麽詞最能體現虞度秋的重要性,靈光閃現,猛地一拍腦門,“老婆,對,你得像保護自己老婆一樣保護少爺。”
司機險些一腳踩重油門,突然感覺自己是條被騙進來殺的狗。
柏朝始終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笑意:“不是‘像’,他就是。”
“……”司機確定了,自己的確是那條狗。
周毅聽慣了他這些以下犯上的話,沒往心裡去,嘿嘿笑了他一句“口出狂言”,抱胸後靠,準備休息會兒。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狂震起來。
來電人是婁保國,周毅擔心是公司那兒出了什麽事,急忙接起來:“喂?”
婁保國招呼也不打,心直口快地吼了出來:“老周!你們好了沒?快回來!”
柏朝聞聲,伸手搶過電話按下免提:“怎麽了?”
“那小保安突然發神經!又說胡話又砸東西,紀凜懷疑他吸毒了!”婁保國飛速描述現場,“警察剛衝進來控制住他了,但裴鳴帶了攝影師,拍到了照片,斐華怕他發給媒體,攔著不讓走,裴鳴看到埋伏的警察估計起疑心了,硬要走,感覺隨時會打起來!”
作者有話說:
司機:今天載的客人太精彩了,我可以吹一年。
第40章
接待室內。
雪白的兔毛地毯沾了一片焦黑的煙灰,如同被老鼠屎玷汙了的一鍋白粥,變得極為難看,如同此刻裴鳴的臉色。
“紀警官,你每次來見度秋都這麽大陣仗?”
裴鳴的髮型亂了半邊,馬海毛西裝上殘留著撣不掉的煙灰,比起方才儀表堂堂的形象,雖然狼狽,但也沒失風度,只是語氣沒那麽客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抓犯人的呢,槍都掏出來了。”
紀凜剛被突然發狂胡亂撒潑的黃漢翔背後偷襲,一驚之下抽出了藏在腰後的配槍,好在有驚無險,婁保國一記手刀利落地砍向其後頸,發瘋的黃漢翔像網絡突然中斷的視頻,動作猛地一滯,緊接著便有氣無力地昏迷倒地了。
只不過接待室內的動靜通過隱形耳機傳到了外邊同事耳朵裡,以為出了什麽意外,牛鋒立刻帶著其他人破門而入,算是徹底暴露了。
“以防萬一而已,裴先生別多想。”紀凜若無其事地把槍塞回原處,輕飄飄地甩鍋,“虞先生走到哪兒都會出亂子,我不得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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